失望的次数多了,人不是变得麻木,就是变得绝望。
既有热病又有寒毒,伤寒、肺痨,用现代一点的话就是免疫系统严重破坏,多种并发症。
这孩子能熬到现在已算是生命力顽强。
“能治。”江道秋轻声说道。
汉子一下子愣住了,嘴唇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紧紧攥住的拳头一下子松开了,又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微微颤抖传遍全身。
“娘,宝儿有救了!有救了!”
汉子极力压抑着情感,那份被失望填满的内心突然蓬勃的跳动着,也许只有绝处逢生才会猛男垂泪。
汉子不知该说些什么,突然跪在地上,拽着江道秋衣衫的手,像是落水之人死死抓住一截浮木。
“阿秋先生,小儿的命就拜托您了!要多少医资您尽管开口,我砸锅卖铁,下半辈子做牛做马。”
江道秋轻轻拽起汉子,“钱财以后再说,你先去找个木盆,放半盆热水半盆凉水。”
“我马上就去。”汉子急忙答应,快步冲到屋外。
“阿秋先生,我现在去烧水。”
老妇擦去眼角泪水,脚步轻快的褒抱柴打水,身板一下子挺直了许多。
医治病症当然不需要如此复杂,只需逼出寒毒加上几味灵草,自然药到病除。
不过想着过几日轻松惬意,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若是暴露了修为,那这种恬静融洽瞬间就会消散,取而代之的必然是敬畏与远远逃离。
与寻常人在一起生活,让江道秋回想起荣福村的点点滴滴。
老王村长、铁栓叔、李大娘、小柳、张寡妇……在另一个世界过的还好吗?
也只有这时才会觉得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力挽狂澜的救世主,不是所有人都必须要围着自己转。
老妇与汉子安静的站在一旁,连呼吸都轻了几分,生怕某个动作影响医治结果。
冒着热气的木盆倒入几种药粉,水质不仅变透亮了几分,表面还漂浮一层闪亮亮的东西。
老妇身子颤颤巍巍,浑浊的目光如同那神奇的水一样变得清澈透亮。
汉子轻手轻脚搬过凳子,老妇缓缓坐下,目光始终看着江道秋,好像忘记了一直拽着儿子胳膊的手。
汉子的手有些麻木,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转过头,不让人觉察到抑制不住的悲伤。
自从宝儿他娘走了,里里外外都是老娘操持,自己在外面整日奔走,做了许多营生,只够温饱,勉强度日。
如今老娘六十有五,还要替人做些针线活补贴家用。
老妇也曾年轻过,也曾婷婷玉玉,只是时光不会优待任何一个人,染白了青丝,压弯了腰杆。
江道秋把宝儿放入木盆,拿出许久不用的金针,取出三支,轻轻一捻,金针钻入宝儿的头顶。
这一手可吓坏了两人,从未见过这样医病手段,满脸焦急,却依旧紧紧闭着嘴。
不一会儿,宝儿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水变得浑浊了些,脸上的惨白褪去,愈发的红润。
微微点头,端起桌上冰凉的茶水。
“阿秋先生,我给您换一杯吧。”老妇忙起身。
江道秋摆摆手,一饮而尽,茶水苦涩并不好喝,心间却被一种叫做真实的感觉填满。
这种好转,就算两人不是郎中那也清清楚楚,宝儿的命保住了!
老妇与汉子的满心欢喜难以言喻,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每日一次,今日算首次,三次后,宝儿就能跟小伙伴出去玩了。”
“阿秋先生,真乃神医!”
汉子搀扶老妇起身,郑重其事的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