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阻拦,也没人敢阻拦。
他念叨着:从尔有期,从尔有期...阵法中,他和老道四手相抵,最后看了一眼儿女们,再无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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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极端冒险的行为,他并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甚至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他要找的阿蘅。
反正他要找她算账,凭什么不相信他的医术可以救他们母子,凭什么把孩子扔给他就自去投胎了!
当他变成十六岁的宋明辉,睁眼醒来,看到床边书桌上,有一架类似阿蘅的飞行器的模型时,他暗喜自己找对了地方。
但这是完全不同于大宋的朝代,没有君王没有贵族,没有观天象测吉凶,没有天圆地方。
这里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了。
这个家的父亲不常回家,继母虽是个有心机的,但胆子太小,一周后他就扭转了家中形势,彻底压制了那母子两人。
接下来,他花费了两个月时间,学会了简体字,学会了用硬笔写字,看遍了中学图书馆里的书籍,并获得宋安国的信任。
夜晚他疯狂练功,他要先强大自己,再谈其他。
二十岁,他通过占卜,寻得阿蘅的方位,终于在吉省寻到她。
那一刻的感觉,无法描述。
看着容貌与阿蘅只有三分相似的李智慧,他有抱怨,也有释然,但面前是个十来岁的懵懂小女孩,她完全没有前世记忆,他还能说什么呢。
这之后他开始全国、全球旅游,寻到空闲时间,就去吉省看望一下李智慧。李智慧渐渐长大,半真半假地说长大要嫁给他,他当那是孩子话,并未当回事。——他早给自己占卜过,前世今生都是克妻的命,他是不会结婚的。
有一天,他遇到一个叫做金欢喜的女孩。
一种怪异的莫名熟悉的感觉,时时搅扰着他,他常在她说话时陷入回忆,这声音截然不同,但语调语速和阿蘅是那么的相像。
当他看着金欢喜的大书桌,看着她熟悉的字体,看着那签着dtream的禅绕画时,终于确认,金欢喜就是他要找的阿蘅。
其实九花玉露丸早已泄露了他的身份,可她就是不来与他相认。
他想到李智慧,想到他打她的一掌,想到大赫山差点掐死他,他不敢去找她,仓皇逃回京城。
他早该想到,这个金欢喜能凭空运来组建大阵的物资,正说明她有一个能够放置物品的地方,就像阿蘅有一个存放飞行器和手枪的地方一样,一向以聪明自诩的他,怎么会蠢笨至此呢!他捶着自己的头。
再见时,是去探索百慕大,他依然不敢相认,他在等待她主动。
但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他暗恨自己,被多年前阿蘅的死迷了心智,暗暗下定决心,男子汉志在四方,怎能一味儿女情长?
可当得知主舰骤然消失在海面上时,他又痛恨自己,没有立刻与她相认,本就成了心魔的执念又添了新内容,他开始疯狂地满世界寻找主舰行踪。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找金欢喜了,他也毫不避讳,朝辉和那个叫夏宇轩的小子,根本不敢与他对视,他早知晓他们的猥琐心思,哼,胆敢行差踏错一步,定要弄死他们!
足足三年,她回来了。他老了十年,她却丝毫未变。
可她依然不打算与他相认。
直到那次大雪,她情不自禁抱怨,“每一次和你在一起,才是最危险的!”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他,难道不是每次危难都是我来救你的吗?
她居然还敢补刀,“不是吗,飞机一次,轮船一次,加上这次,终于海陆空大满贯了!”
“是的,还有生孩子!”他指骨发白,声音颤抖。“所以你怨恨我?...你也确实有理由怨恨我。”他无数次梦见妻子血淋淋的手指着她自己的肚子,逼他亲手撕开她的子宫,取出他们的孩子。他看到她眼神一黯,喉头一颤,她承认了。
——这个没心没肝的蠢女人,终于承认了。
她哭了。
她泪流满面地大吼着,要他为没有处理好梅超风而道歉,“你伤害了我和我的孩子,你必须道歉!”
他没料到,这么多年,她介意的竟然是这件事?
他早和他解释过了,是他想左了,怎么还要道歉?
想他黄药师一生从未与人低过头,此时对着那些眼泪,也只能诚心道歉。
他也真的无数次悔恨,那女徒弟作恶多端,做师父的早该一掌打死她,为民除害,只不记得当年为何那般优柔。
可喜的是,阿蘅还是信任他的。在她的办公室、在冈仁波齐山脚,她是那么信任地将自己的安危交付与他,他深知冈仁波齐的神秘,也猜测她必然有着不可说的神奇身世。
她想必是和他一般想法的,他们的心思还都停留在桃花岛,他们彼此仍将对方视为夫妻,只不过相处的方式变了很多而已。
尽管她不喜欢被叫阿蘅,但他心里,她就是阿蘅,阿蘅只是她。
他什么都不问,只管专心守护她就是。
当秃鹫飞来时,他慌了,他没料到她会昏迷那么久。
打电话叫来朝辉,他带着救护车,带着医生护士,但他不想让医生碰他的阿蘅,他赶走了他们,他自己来照顾阿蘅。
他每天都吹奏那首“世间始终你好”,他相信,她若听见,定能找到回来的路。
这一等就是半年多,他等过更长的岁月,他相信他们因缘未了,她还会来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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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眼珠缓缓转动时,他慌的一把掀开氧气罩,使劲按住她的人中。
魂魄归来,任督二脉交汇处一经畅通,就万事大吉了!
果然,她睁眼迷迷蒙蒙地看了他一下,嘴巴一张一翕,他凑近了,听到她喃喃念道: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他心中狂喜,惊得失手打翻水杯,无论如何不能置信。可,这真是从不说情话的阿蘅吗?他手忙脚乱地给她揉捏腰颈,心中忐忑。
就见她一把抱住他,“谢谢你老黄。”
哎呀,一颗心落地了。
冈仁波齐的云散了,阿蘅的心事似乎也散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克妻的黄药师,再不敢宣告上天,默默在心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