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空旷。
孤独。
如同杯中泼出的水逆流一般,本是死水一样平静的一缕意识被无形的引力抽出。
这缕意识在五感回到自己身上后,随之而来的第一丝感官,便是来自味觉的冲击。
腐朽的气味就像一把折断了后当柴火烧的百年老凳子散发出来的烟味一样,让这缕意识痛苦的震颤着。
之后便是触觉,冰凉粗糙的质感自身下传来,这应该是地砖的触感。
可能是遭过潮,加上时间久远,地上的青苔就像胶水一样牢固地粘住了本就不能动弹的身体。
努力地睁开双眼。第一次,这缕意识,对眼前的世界感觉到了奇怪的不适感——明明已经把“眼睛”挣得很大了,但却无法看到眼前全部的光景,就好像戴上了中间只有一条横缝的面具,眼前的世界中,上下的部分笼罩在一片黑暗里。
明亮的光从一旁石墙的洞口中照射进来,洞口处散落了一地的玻璃渣,几根锈了的钢管插在这唯一能通向外地的洞口中……
意识第一次看向自己的身体。
这一次,眼前的世界中,上下两边的黑暗消失了,也让她完整地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一个略显破旧的箱子。
从箱子的外形来看这应该是一口开合式的木箱,它箱盖上的边框被加固了铁片,只不过已经生锈了。
底座上的棱角位置也被加装了四块贴合式的铁片,应该是为了防止箱子的棱角被外物磕碰磨损而设计的。
边框上的铁片被打上了一排可能是为了加固用的铆钉。
显然,这就是一个十分平常的、家里面可能会用来收纳的木质储物箱。
人类是没法以第三视角看见自己的全貌的,由于意识一直觉得自己不应该不是人类,她此时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正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毕竟应该不会有人第一视角看到箱子会觉得这是自己的身体吧。
“没法……动……手和脚,手和脚..……感觉不到……动不……了……”
可能是有点着急了,这口木箱子开竟然开始移动了起来。
生锈的铁片剐蹭着身下的地砖,留下来一道黄色的磨痕。
“有人吗……有人在……帮……有……”
狭小的储物间里,虚弱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世界,这是一名小女孩的呓语声,童音未去,声音中带着颤抖与不安。
杂乱的房间中,除了这口箱子外,只有一张破旧到泛白的桌子、一个早已破损的书架,和一堆不知道是清洁用的工具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它们早已破旧得看不出原有的作用。
“谁能……谁能来帮帮我……我到底……”
照进房间里的月光变暗了,不知道是不是双月正巧被云层遮住,还是随着夜晚的终结,月光变得暗淡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女孩的声音没再响起了,之前移动了一小下木箱子也完全没有了动静。
空无一人的储物间里,寂静再次回到了这处不到十平方米的狭小空间中,之前发生的景象就像是两位月亮先生表演的一场魔术而已。
露丝和坎蒂斯在夜空中你追我赶,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开始的亮度不亚于太阳的月光,最后也随着破晓的到来逐渐消失在了天际。
天亮了,微风吹拂过这片伤痕累累的废墟,分不清到底是后院还是其他什么地方,这里到处都是断垣残壁。
废墟中的一片花田里,一种时时刻刻面向太阳的花,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缓慢地抬起了头。
远处的海平面上,一艘船身上带有蓝旗花花纹的货轮,伴随着独有的蒸汽轰鸣声,奋力撞碎身前的浮冰,缓慢地向着这座沉寂了十年的遗迹驶来。
寂静的储物间内,那口早已平息了的木质箱子,在听到轮船传来悠远低沉的声音后,毫无征兆地颤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