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时分,姒月刚刚回到春和殿换好衣服,一道威严的男声便在屏风后响起,她相当死心的闭一闭眼,然后才调整好自己的微笑出来见人。
来人姒昊,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也是当朝太子,时年五十岁。
虽然是长兄,但因为姒昊年长她三十余岁,在她眼里也跟父皇没什么两样,是以在姒昊跟前,她总不能像在四哥姒阳跟前一样撒娇卖乖。
“皇兄怎么过来了?”她睁着自己的大眼睛装着无辜,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别瞪着你的眼睛,多少年了,一说谎就这样,我还能不知道你?”姒昊用食指的关节敲敲她的额头,然后在正位坐下,“说吧,你今天去哪儿了?”
“月儿哪儿都没去呀,父皇说的我可都有好好听的。”姒月替他倒了杯茶水继续装傻。
姒昊接过茶小抿一口,难得苦口婆心地对姒月说道:“今日也罢了,只是月儿,父皇这次罚你禁足,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才没有呢,月儿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嘛?”
“真的?”
“当然,皇兄不信我不成?”姒月挑着下巴,很不服气的说道。
“那就好。”姒昊放下茶杯,“父皇禁你足是为了你好,等过了这阵子,你想去哪儿玩都由着你来。”
“那还要多久啊?”姒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等五妹跟淳南王成婚,就行了。”姒昊说着,不待姒月的反应,人已经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去宴会了。”
“对了,这几日我会往春和殿派些人手,这么大一个地方,就一个人伺候成什么样子?”
“人不准往外送走,不然便加你禁足时间,听见没有?”
姒月一句话没说出来,听见最后那句要加时间,只好乖乖听命,真是碰上两个爹爹了。
人生何其艰难……
“殿下,太子殿下送了许多人和玩意儿过来。”阿云很高兴跑进殿里,“说是淳南王从西域带回来的奇巧物件和奇花珍草一类的,殿下快去看看吧。”
“真的!都拿出来我看看。”姒月刚才还颓丧无比的模样瞬间便转为晴天,很高兴的冲了出去。
……
九月初,七月流火犹在,姒月正乖乖待在春和殿侍弄她那两棵梨树,她是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老老实实在寝宫待了这么十日,果然是有进步。
她剪下那些长势不好的叶子,小心的把它放在一边的竹篮筐里,又带上小手套,将肥料一点点倒进大瓷盆内,精心侍奉的样子跟她平日判若两人,也只有在这时候才能在她身上看出些“静若处子”的美感在。
其实,为着祥瑞的缘故,皇宫原本严禁梨花一类的花草。
只是姒月从小跟着皇帝出巡,偶然见过一次之后,回宫便吵吵着要在寝宫前种上。
历帝老来得女,又加上皇后因姒月难产离开,他也就把后半生对待子女的心血全部倾注在了姒月身上,对她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
但皇宫毕竟关系国运,禁忌颇多并不只是为皇族,文武百官也劝过几次,但历帝最后居然还是力排众议,同意让姒月在春和殿种上。
虽然只是盆栽,但于她来说,也已经是无上珍宝,为了感念父皇的宠爱,这么些年姒月也一直在亲自培养这颗梨树。
倒成了她唯一坚持下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