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樾看着他,语调拖着,像在说情话:“不好。我乐意,我愿意。我心甘情愿,我甘之如饴。”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边樾伸手在林一年耳朵上捏了下,“今天是有多热,怎么又红了?”
林一年抓了抓耳朵,“我这是被你说得都要害臊了。你这嘴刚刚在楼下抹过蜜了?腻死我了。”
边樾好笑:“腻什么,谁之前天天在我耳朵边念叨说想我、要见我、要一起吃饭,舍不得我,要跟我生生世世、永永远远?”
林一年:……
是他。
所以说,直的时候要口下留德,万一弯了,以前说过的话,就都成了“福报”。
林一年诚心诚意地看向边樾:“我错了,我改。”
边樾当他又在说笑闹着玩儿,没当回事,不但没当回事,还道:“别改了,我承受得住,是我的荣幸。”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边樾定的餐厅在另一个区,开车过去也要一个多小时。
两人回到小区,没上楼,直接拿车过去。
上车的时候,林一年接了一个电话。
他边接边坐上副驾,动作有点慢。
刚要去拉安全带,边樾从驾座倾身过来,伸手替他拉了。
边樾靠近的瞬间,林一年看着他,下意识贴紧了座椅靠背,呼吸也屏住了。
短短几秒,近距离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不仅觉得很帅很好看,还忽然有些紧张。
“咔哒”,安全带扣紧的声音,林一年一下回神。
他赶忙错开目光,看向窗外,这才发现手里拿着电话,电话没挂,而那头刚刚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到。
餐厅是某高端酒店半对外开放的法餐餐厅。
既然提议吃完在外面玩儿玩儿、晚了不回去也行,边樾索性用身份证在一楼前台开了间行政套房。
前台与边樾一一核对身份和入住信息,林一年站在一旁,拿着手机,低头回复别人的消息。
回复的期间抬了两次头,两次都在看边樾,两次都差点看出了神。
到餐厅,服务员过来帮点单,顺便问口味和是否要酒,边樾一一交代,林一年隔桌看着,这次彻底看出了神。
边樾抬眸,见他看着自己,以为他有什么需要,林一年回神,嘴比脑子快地说了句:“我不吃草。”
边樾笑,唇角微微勾着,笑意半含在眸光里,像在看情人一般,耐心而深情,字句和腔调也仿佛在说情语:“没有草。点的牛排,都是你喜欢的肉。”
“哦。”林一年错开目光,端起桌上的柠檬水,一口不够,又喝了几口,不是拿来解渴的,是用来给渐躁的心降温的。
等主餐上桌,林一年觉得自己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平时的他,和边樾说说笑笑、谈天聊地。
一部分在默默地看着桌对面。
看瓷白的碟盘上盛着几百块一克的牛排;
看刀身不紧不慢、条理分明地切入那鲜嫩美味的肉质;
看银色牛排刀的刀柄上握着的那只手,白净修长、指节分明;
看那张垂着目光、认真切牛排的面孔,清晰生动得令人心跳加速。
林一年喝水、喝水,反复拿起水杯。
边樾问他:“今天动多了?这么渴。”
林一年没留神自己怎么回的,却注意到铺了餐布的桌下,边樾腿一动,碰到了自己。
应该是不小心碰到的,毕竟这桌子够宽,不是他们店那张“情侣桌”。
林一年原本不该多在意,却鬼使神差的,在桌下把一条腿伸了过去,小腿在边樾的腿边轻轻一贴。
边樾一下抬眼,没动,眼神里带着无声的反问:又来?
林一年整个人重新活了,边樾不动,他也不动,继续贴着,还扬扬眉,嚣张反问:“不行吗?”
林一年:“之前谁说的‘我承受得住,是我的荣幸’?”
边樾好笑地轻哼了一声,垂眸继续吃,当真没动、“荣幸地承受着”,由着林一年。
林一年也吃了两口牛排,心底咚咚咚的同时,冒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个理智冷静:守住秘密,最好的朋友,维持现状。
你是弯的,边樾对gay印象欠佳。
一个情难自禁:边樾是不是很帅?是不是很吸引你?你是不是很心动?
林一年敛着眸,暗暗深呼吸:是。
边樾抬头看了看对面。
眼里是林一年,桌下的腿与他的挨着。
他不动声色,像这些年的所有时候。
林一年也不会知道,之前碰到的那一下,是他故意的。
如从前的每一次,或有意或无意的,他一再后退乃至扯开那条人与人之间相处的边界线,由着林一年靠近、闯入,习惯、陷落。
看似包容、忍让,实则纵容、鼓励。
边樾敛眸。
他的心底,关着一条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