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儿见到里言到来,心中惊愕不已,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迎上前去。藏莨也赶紧跟上来,关切地问道:“族长,你没事吧?刚才那好强烈的震动,难道真的是二殿下在开山吗?”
里言停下脚步,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几人,嘴唇紧抿,一言不发。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压得众人几乎透不过气。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而在这群人中,反应最为激烈的当属云景殊。只见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甚至有冷汗渗出。
“云景殊。”里言直呼他的大名,此刻的席敬心中虽然同样感到十分不快,但由于之前云景殊下过明确的命令,要求他们不得违抗里言,所以他也只能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局势,看看这位胆敢挑战云景殊权威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底下的人做事越来越没有规矩,越俎代庖之事——”里言看向山旨,山旨呵呵一笑,刚想解释,里言接着说道,“你找我才有用,找他们有用吗?”
云景殊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轻笑:“本来嘛,我就是冲着昊天战神来的。可那领事却告诉我说您身体不适。既是这样,那我也只好改天再来拜访了。不过呢,既然都已经进了门,我就顺便看看他们到底想怎么个说事法儿。谁承想啊,我这刚一坐下,茶还没喝两口呢,就陆陆续续地又来了两个人。这一来二去的,光是那些礼数就把我给折腾得够呛。我这副身子骨儿本来还算硬朗,能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的,可现在倒好,被这么一搅和,反倒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还怎么能把事情简单化呢......”
云景殊将目光投向了不切和旅儿,然后继续说道:“这件事确实只有跟战神当面讲才行,但我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也见过了这么多人,如果不当面把话说清楚,反而会让人觉得我藏头露尾、不敢承认。可要是当面向他把事情挑明,万一昊天战神根本没有兴趣听这些,那我这次岂不是白跑一趟?”
不过寥寥数语之间,便已将在场众人尽数数落了一番。其一乃是谎称里言抱恙的山旨,其二则是持刀而来的不切,其三更是那不请自来、还妄图耍主人威风的旅儿。然而,他这位来自荒界的四殿下仅仅只是有事相商罢了,却不曾想竟遭人诓骗至此地。
听闻此言,旅儿已经心中不爽,但她笑道:“我也是在外听说你身子不适,故而来看看,族长可好些了?”里言抓起旅儿的手,他还是很愿意维持表面夫妻的情分,笑道:“适才是有些不适,不知为何,一阵晃动,我又好多了,这才走来,没告诉任何人。”
旅儿本意是想里言将矛头指向山旨,可里言这话明显是给山旨开脱,也罢,他们相识那么多年,做事定是有所依赖的,旅儿不免低了低头,心中想着。在里言心中,自己的地位远不及山旨也是可理解,只要楠涂族一日在自己手中,里言便也不会轻易翻脸。
比起其他人,这在场之人只有旅儿可以观察着里言的脸,观测他的任何微表情。直到在他眼神中看到一丝悸动,像是内心深处某一个心结闪现一下。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旅儿心中想着:难道云景殊所说之事与云文玖有关?不对,九尾卞冬?旅儿皱起眉头,她心中一个念头道——是落野西月。
那个外形和性格酷似九尾卞冬,又更加隐忍更有反抗之心的人。
山旨笑呵呵请着众人落座,里言屁股还在半空未落座位,他说道:“如何四殿下才能解开神女西月身上的冷霜花,说出来罢,也说四殿下要什么,看我能不能给得起罢了。”
听罢,不切不禁将眼神看向旅儿,她却不如想象中那么波动。云景殊剧烈咳嗽起来,他说道:“二哥开山不成,我前话刚落地,后脚便实现了。众位看到了?”
“四殿下说哪里的话。二殿下做什么,我们如何知晓。”山旨慌不择路一般随便反驳一句。没曾想里言一个眼神扫过来,仿佛将其完全击穿,“山旨,你先去查一下动荡,前堂之事,暂不需要你。”
藏莨心中猛地一震,他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山旨那略显落寞的背影,嘴唇微张,似乎想要替他辩解几句。然而,当他接触到里言那冰冷而锐利的目光时,所有的话语都在瞬间被扼杀在喉咙里,无法再继续说出口。旅儿见状,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山旨却不如预料中的慌张,或许是累了,应了一声,说了几句族内的安排,要里言还是照顾身子,尽早休息。旅儿她知道,山旨只是表面受了冷落和排斥,往事经验告诉她只要不与山旨发生冲突,就不会触碰到里言的底线。但见里言手里拉着自己的手,口中说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心里装着的是年少时爱慕的卞冬。
心中不免有种怅然。
“不切,你也出去。”
不切得了令,只好快步离开,心中烦闷。他快步追上山旨,将其搀扶一段,却看到山旨诡异的笑容。
旅儿以为下一个出去的就是自己,心中也做好了准备。没曾想里言将其手紧紧地抓住,像是将其当作了某一人的替身。旅儿不在乎这些所谓替身所谓寄托,更不在乎所谓名声,她在意的权力此刻正握在手中。旅儿帮里言开口道:“四殿下可听清楚了,我们族长可给得起?若是给得起给个准话,若是不行,我们也不必在此消耗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