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萃立时从手边拿了一块糕点过去,闻衍没有伸手接,只微微张了嘴,钟萃还是第一回这样伺候人,手指颤了颤,正要伺候,闻衍眼睛往下一瞥“换一种。”
膳房送了好几盘点心来,钟萃刚刚是随手拿的,她看了看桌上的几盘点心,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拿哪盘的点心,她不知道陛下的喜好,又怕让他等急了,又随手拿了一种,刚喂到嘴边,闻衍移开了“换。”
钟萃只得又换了一种,闻衍还是没吃,钟萃拿了最后一种,他看了眼“我不爱吃这个。”
钟萃虽然在侯府不受宠,爹不疼娘不爱的,但从小也是有两个嬷嬷抚养长大的,她没有干过这种伺候人的活儿,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伺候算满意,万一伺候得不满意怎么办?眼眶一下就红了,犹犹豫豫的说道“可、可是没有了。”
她声音里还带着点哭腔,有些委屈,闻衍抬眼一看,知道这回自己是把人给逗急眼了,心里难得升后悔来。他已快到而立,面前这个小姑娘不过才及笄,倒是有些以大欺小了,闻衍面上过不去,目光移到书上,同她保证了句“这书你都看到卷二了,可有什么不懂之处?你若是有不懂的,若是我得了闲,尽可以来寻我。”
想到教钟萃读书学知识,闻衍心里并没有不高兴,他身为天子,自幼便有请来的无数名师教导他,便是如今仍在听学,他听别人说的时候实在太多,却还是头一次去教别人,这种想法一出来,就叫闻衍心中十分新奇欣喜。何况钟萃启蒙已读,不用他从头教导她,这也是让闻衍满意的,若是还要从三百千开始从头教人,他怕也没这个耐心。
钟萃小心看着他“会不会太打扰了陛下。”
闻衍摆摆手“不会,只管来便是。”
钟萃高高兴兴的朝他福礼“多谢陛下。”
她倒是很好满足,闻衍把书放置一旁,看了看外边的天色“不早了,叫人伺候洗漱吧。”
闻衍话音刚落,杨培便指着两个侍监抬了水进来,等伺候着闻衍洗漱好告退,他身着中衣靠在床头,钟萃心里直打鼓,直到他看了过来“过来安歇了。”
闻衍的意思钟萃知道,但她脚下仿佛生了根似的,紧张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摆。时间不对!上辈子她第一次被召幸是年后她生辰之后,但这辈子足足提前了两个月,钟萃却不敢赌,她的身体极好,上辈子能在短短三两次便怀上明蔼,若是此事提前了,到时来的还是他么。
钟萃慢慢的磨了过去,闻衍早就耐心告罄,她一过来便扯了她一把,被钟萃躲过去了,他眉心紧蹙,眼中明显带着不悦之色,正要开口,钟萃抬着头,坚定的看着他“陛下,你说的话可作数?”
闻衍身为天子,自是一言九鼎,他强按捺下情绪,沉着声“自然。”
钟萃把背后的书放到二人中间,认真的看着他“陛下,你现在得闲的,书上我有很多道理不懂,你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能现在给我讲一讲吗?”
闻衍目光复杂。
杨培在隔壁等到了半宿,一直没有听到里边要水的声音,他估摸着时间叫人送了水来,但现在里边没动静,水却快凉了。
两个侍监指了指“杨公公,这水?”
杨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等了等,他挥挥手,叫他们先抬走,靠在隔壁仔细等着,一直等到天光微亮,灰蒙蒙的,房中的烛火还未曾熄下去。杨培实在忍不住了,他一身皱巴巴的,往房间一站,正准备先问一声儿,门应声从里边开了,闻衍黑着一张脸大步从里边走出来,衣裳穿戴齐整,杨培一头雾水,正要问,见陛下大步走了,正要跟上,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钟小主的房间,只能隐约见到床榻上微微的隆起。
杨培连忙跟上去“陛下,咱们现在是回承明殿还是”
闻衍现在不想听见任何声音“闭嘴。”一开口,声音却带着沙哑。
杨培不敢问了,但心里满是疑惑。
陛下跟钟才人,到底在房中做了什么?
闻衍带着一身气压回了承明殿,召了宫人伺候洗漱,换了衣裳,又喝了一盏参茶,疲倦的身子才得到舒缓。闻衍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在临幸嫔妃的时候什么也不做,竟然当真给她讲了一夜的学问,到她累极睡下才脱身。闻衍每每要拒绝,那钟氏就用天子一言九鼎,金口玉言、一诺千金看着他,仿若他不讲学,便当真成了那等背信弃义之人,实在可恶!他心中羞恼不已,原想叫杨培去传话,罚她写大字,但又不愿叫人知道了这事,正犹豫,御前宫人来报两位大人来了,等着召见,此事便被压了下来。
等用过早食,殿里已经有两位大臣候着了,是大理寺和刑部官员,贤妃董姝被贬,董氏一族被查,查到他们共收下了从宫中送出去的十万两白银,看在董家多年来忠心的份上,闻衍只董父夺乌纱帽,董家两位儿郎连降三级,此一事后,董家元气大伤,再不复以往,贤妃之事了结,这两位正是来复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