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萃抿了抿嘴:“你也厉害。”
她在几位伴读身上看过,最后落在最小的小儿身上:“这里就你学得最多,学问最好,往后你们就要一处读书了,本宫想请你帮帮忙。”
闻歌少有的被人郑重托付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升出豪情来:“娘娘请说。”
钟萃眉眼弯弯,眼中全是暖光:“本宫想着,既然你是他们学问中最好的一个,那以后能不能在学问上指点一下他们呢?也帮帮他们,让他们跟你一样,能成为一个好学之人。”
闻歌自己都还得求学呢,但面对这样的请求,他偏生又十分心动,再看几个伴读,也不觉得他们是拖后腿的了,而是需要教导他们跟他一样厉害的了,他激动着小脸,还泛着红,郑重的点头:“娘娘放心,我会的。”
他会证明自己很厉害的。
“那就谢谢你了。”钟萃看时辰不早了,命人把昨晚连夜赶制的布袋拿了出来,给他们一人一个。
皇长子的是钟萃亲手所做,余下的是她身边的婢子们缝制的,几个布袋模样相差无几,样式又十分新颖,等他们背在身上,仿佛一身就有了读书的劲头来,来泛着困意的皇长子都摸了摸小书袋,答应了要好好读书,带着几位伴读雄赳赳的就走了。
钟萃看得发笑。
儿子才那么大点,但小小年纪又有自己的主见了,钟萃不由得想起他当年刚出生的时候,一晃,都过去了好几年了。
宗室里送进宫中读书的世子公子们也有十数位,但与皇长子等人并不在一处,他们当中多是已经开蒙读过一点书的,要另行授课,给他们授课的是翰林院的几位侍读侍讲。
朝中官员都是进士出身,能入翰林的也都是文采出众之辈,又在翰林院这等文气浓郁之地久待,在学问上却不是外边书院能比不得了的。
因此,宫学一开,宗室便把家中适龄的子弟都送了进来。
皇长子等人在另一殿中上课,教导他们的正是当年的状元郎小顾大人。小顾大人是为皇长子开蒙而来,其余几位,连闻意都已经开蒙过,闻歌原本以为他们看着小顾大人给皇子开蒙,学已经学过的东西会十分无趣,但真的等小顾大人开始讲解的时候,他们仍旧听得入了迷。
顾元舜给他们上课并不死板,相反他教导的方式十分有趣,偶尔穿插几个典故,许多从前囫囵学过的在他的讲解之下顿时拨开了云雾。
几个人的神情格外关注。
到半晌时候,钟萃让人给他们送了糕点来垫垫肚子。
先生们教半个时辰便会给他们两刻钟歇息,让他们喝喝水,吃两块点心等,晌午等他们用过了午食,还可以在偏殿里歇一歇,到申时一刻便下学。
皇长子头一日进学,钟萃便惦记了一日。
等看到他们回来,钟萃这才松了口气,在他们身上看过,几个孩子精神还很足,方才下学后还一路打打闹闹回来的,闻歌经过早上的事,如今跟他们熟悉了,也不再觉得委屈了。
钟萃留他们用了些茶水点心,见他们都急着出宫,又特意让人送了他们。
皇长子对几个小伙伴还有些舍不得,知道他们明日还要来,送他们到了钟粹宫门口,朝他们挥手:“殿下等你们哦。”
闻意也舍不得,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被抱着出了宫。
闻歌一回府上,成亲王和王妃也早就等着了,今日是他第一日入宫伴读,王爷两个知道他一直不愿意,生怕他在宫中时也发脾气得罪人,如今见他高高兴兴的回来,王爷两个面面相觑,还是王妃开了口问道:“今日在宫中如何?大皇子可难处?”
往常说起时,他总是会愤愤不平的,觉得给一个小屁孩做伴读很是丢人,但现在他不止没生气,反倒脸上有些扭扭捏捏的,脸颊上泛着红:“还、还好。”
王爷两个更奇怪了,王妃心细,在他身上便发现了书袋:“这是甚?”
“书袋。”
王妃:“你的书箱呢。”
闻歌仰了仰小脸:“这可是贵妃娘娘亲自吩咐人赶制的,娘娘说书箱很是笨重,我们人小,提重物不好,便给我们做了书袋,提着书袋去读书可方便了,一点也不费力气了。”
他主动说起了今日进宫后的事,一五一十的半点没有隐瞒。
口中提及最多的就是贵妃二字。
王妃一阵稀奇,闻歌这等年纪的小孩,最是叛逆,教导上还不能轻不能重,王妃平日没少操心,但时常换来的都是他的随意,哪里知道有一日能从他嘴里频繁的提及到别的女子的,叫王妃心里都忍不住泛酸。
“贵妃就这般好呢?”
闻歌看了眼他母妃,理所当然的道:“贵妃通情达理,学识渊博,温柔体贴。”
他真的好喜欢听贵妃说话的。
他可从来没有这样夸过她这个当母妃的。
成王妃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此时宫中,天子也批阅好了最后一张折子,杨培正在整理,这一日下来,除了一早的插曲,陛下同往日一般勤奋,批过折子,下晌还召了几位大臣议事,同往常并无分别,杨培理了折子,准备等下交到通政司手上。
冷不丁的,他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咬牙切齿,让杨培吓了一跳:“你说,她到底什么意思?”
一整日了,他还是没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