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月魄萝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原本是想逗逗他的,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明明当父亲了,记忆却停留在十七岁的男人,且他的心思纯粹得宛如动物一般,所有的安慰都仿佛成了徒劳。
中途,大家原地休息,准备吃个饭,阿音跟阿清两个手牵手去附近捡干柴。
阿清总是捡着捡着就会去抓小虫子,阿音拾掇了一大捆,用麻绳扎好,她走到河边,准备洗洗手,湖面上便倒映着一道人影。
阿音扭头,先入眼的是一朵白色的小花。
天气还很冷,山头也只有这种不知名的小花,用绿色的叶子包裹着,缠绕成了一个漂亮的小花环。
阿忍蹲在地上,姿态像极了狼犬,目光中带着讨好。
清亮亮的眼神,里面装满了自己错愕的样子。
眼前的整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阿音心头微微一颤,湖面上倒映着两张相似的面容。
阿音捏了捏手心,然后微微低下头,示意他给自己戴上。
阿忍屏住呼吸,将花环扣在了她的两个小啾啾上,然后满意的弯起了眼睛。
远处,裴渊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点梗。
总感觉自家的闺女,被别人给抢走了,偏偏他还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才是亲爹。
季知欢握住他的手,“吃醋了?”
裴渊低下头,“嗯。”
季知欢觉得好笑,“孩子们总归会长大的,何况多一个人来爱他们,不好么?”
裴渊捂着心口,“道理我懂,就是难受。”
季知欢主动挤进他怀里,“那媳妇给你抱抱吧。”
阿音戴上花环后,阿清抓小虫子回来了,两只手黑漆漆的全是泥,只是那笑吟吟的样子,像极了司徒声。
阿忍知道阿清有点怕他,所以没敢靠近,只是蹲在原地守着两个孩子。
谁也没主动开口。
“你看你手脏的,整天去捏泥巴,赶紧去洗干净。”
“哦。”阿清小手在水里划拉了两下,阿忍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他的小手,替他把指缝里的泥也搓洗了一遍。
阿清凝视着他的侧脸,嘴角微微勾起,朝着他缓缓靠近。
阿忍只觉得软乎乎的小身子靠着他,他心里那一块空缺的地方,瞬间便暖洋洋了起来。
“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阿忍看向她,“声声,很好。”
阿音歪头,“他们说,声声跟阿清长得很像。”
阿忍点点头,“声声怀着你们的时候,就老说,要生个像我的女儿,像她的儿子。”
“你们,完成了她的心愿。”
阿音叹了口气,也主动靠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肩膀,将脸埋在他的颈边,阿忍有些僵硬,不敢随便动,生怕把两个软乎乎的小家伙给弄伤了。
他没有见过他们小时候,更没经历过他们出生时最闹腾的时光。
他在努力适应现在的记忆,接受自己已经是两个六岁孩子的父亲,接受没有声声的日子。
阿音知道他很努力了,他其实非常想离开去找声声,是因为他们才留下的。
“爹爹,你好,我叫裴棠音,海棠花的棠,声音的音,是你与声声的女儿。”
阿清抬起头,“我叫裴鹤清,仙鹤的鹤,清水的清,因为小时候好几次救不回来了,爹爹想我长寿,你也是我的爹爹了,阿忍爹爹,你要快快好起来呀,我们才能去找声声娘亲。”
阿忍喉间微微哽咽,高大的男人眼眶泛红,“嗯,好。”
他知道,他也感恩,在他和声声不在的时光里,有人能这样爱护着他们的孩子,从他们的名字里,就能感觉到裴渊对他们给予的希望与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