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市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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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五年后的程溯来选择自己当年的高中，他大概是死也不会选择省重点高中市一中作为这三年学习生活的场所。

当年的他倒是没想太多，他的中考成绩恰好压过省重点高中市一中的分数线，得知此事的父亲欢天喜地地给他办了个庆祝仪式，程溯作为主人公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出席。

老实说，市一中并不是他心仪的学校，决定走艺术特长生路线的他更青睐隔壁二中相对宽松的氛围。但是在B市家长的眼中，恐怕没有什么比自家孩子考上市一中还要骄傲的事情，程父一得知此事恨不得在自家茶叶商品上印满“我儿子考上市一中”的广告，当然是毫不犹豫地决定让自家儿子去市一中上学。

程溯懒得和自家父亲理论，他知道自己争不过，当初要走音乐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和父亲争吵太多，再去和他理论恐怕连之前的斗争成果都保不住。

本来父亲要他穿得正经点，把之前给他买的那套西服穿上领带打上。程溯觉得过于小题大做，随便套了件白短袖和牛仔裤就出来了。按往常估计会挨程父一顿批评，但他显然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很罕见地没对程溯指手画脚。

程溯坐在长桌的尽头，一直低下头安安静静地吃饭。有叔叔阿姨要和他聊天，他也抬起头礼貌地应对。有和他一样要去市一中上学的同龄人，他也很和善地和人家互换了联系方式。坐在长桌的那一头的程父很是满意，觉得儿子考上市一中以后可谓是性情大变，比以前乖巧多了。

程溯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听话，倒不是因为他突然开窍了怎么样，只是因为他想换把贝斯。上一把被人借走后弄坏了，气得程溯恨不得撸起袖子给人家打一架。程家家教严，程父一向不允许他挥霍无度，于是程溯不得已只好临时扮演一个乖巧上进的三好学生。

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这来的都是哪家的叔叔阿姨，除了打小和他一块长大的江水寒他熟络些，其他人根本叫不出名字。而那些加了好友的，他连备注都没给人家存上，整个就是一出表面功夫。

江水寒坐在他左手边，吃饭的中途程溯问他：“你报的哪所？”

“一中咯。”

“你小子可以呀。”

“这不是多亏了程哥。”江水寒朝他挤挤眼。

确实是多亏了程溯初三一年起早贪黑地努力学习，导致江阿姨对好吃懒做的江水寒异常不满，于是天天喊着江水寒多跟人家小程学学，迫使江水寒过上了早七晚十一的规律生活。江水寒起初也纳闷，这程溯怎么就突然知道好好学习了，再一想正是他初二那年母亲去世，于是又不敢多问，只能在痛苦中煎熬地度过了初三一年。

饭桌上主要的谈话圈子是程父那一圈，刚开始还在聊孩子的学习成绩，聊着聊着就飘到商业领域去了。长桌两端的人自然是各聊各的，程溯和江水寒这头默不作声，所以多少能听到点他们的谈论主题。

“你不知道呀，程太太去年车祸走的呀……”

江水寒偷偷瞥了眼程溯，程溯只是埋着头往嘴里塞东西，吃得慢条斯理很是文雅。

“到时候老程肯定会再娶的吧，这有钱的男人哪有一辈子只娶一个老婆的呀……而且这程太太和程先生本来就是二婚呢，不过这次带了个小拖油瓶估计就不好找了吧。”

程溯的动作一滞，江水寒心中警铃大作，程溯的暴脾气他可见识过。果不其然，程溯放下来了刀叉，就在江水寒以为程溯即将暴走的时候，他却只是说，我出去透透气，闷得很。

程溯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脸冷的像千年不化的寒冰。

程父朝他招招手，说小朋友吃饱了就出去转转吧。

江水寒自然是打算跟着程溯溜出去，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衣角忽然被拽住了。他回头一看，是梁家那个漂亮姑娘。梁家的漂亮姑娘是个乖乖女，柔柔弱弱的，很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

“呃……怎么了吗？”江水寒也不例外。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梁清远一双杏仁眼清亮，看得他心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