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太皇太后在苏麻喇姑的服侍下修剪这屋内的花花草草,听闻宫婢进来报告说孔四贞来了,她便放下手中剪刀,坐到了炕上。
孔四贞身着浅蓝色坠地长裙,悠悠墨发,两缕披在胸前,剩下的在头上挽了个飞天髻,仅戴一支海棠蒂珠玉步摇、清新淡雅,虽露着微笑,但是眉宇间的愁绪却怎么也消散不去。
太皇太后亲自扶起俯身在地的孔四贞,将她领到炕上坐下。然后道:“四贞,哀家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既然事情已经成了事实,你就要开开心心的出嫁。”
孔四贞知道太皇太后话中的意思,只能在心中苦闷,“儿臣知道,让皇额娘费心了。”
太皇太后轻叹一下,“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她执起孔四贞的手,放在手中,道:“四贞,你虽不是哀家的亲生女儿,但是你自幼在哀家的身边长大,哀家视你如亲儿,见你心中烦闷,哀家心里也不好受。”
孔四贞原本假装的脸,一下子成了落寞之色。
“哀家知道你心里的人是谁,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怎么还不放开呢?哀家见过孙延龄,他还是不错的。哀家相信他待你会是极好的。”
眼泪已经盘在了孔四贞的眼眶上,对于太皇太后的话,她只能不住的点头。却不是委屈的泪水,而是感动。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事没人知道,却不想太皇太后知道的一清二楚。仍不住想问:“皇额娘,您既然知道儿臣的心事,为何当初不成全了儿臣?”
孔四贞抬首看向太皇太后,见她正看着自己,怕她误会自己在埋怨,当下急着解释道:“皇额娘,不要误会,儿臣只是……”
太皇太后示意她不用说下去了,毕竟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养女,孔四贞的性子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出嫁在即,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你跟福临自小一块长大,你对福临的情谊哀家是看在眼里,曾几一度哀家是希望你来做哀家的媳妇。但是当福临爱上董鄂氏,为了她不顾祖宗理法,哀家就不忍心让你再搅和到这当中来了。因为福临不是你的良人。”
孔四贞也明白,当初自己看到先帝和端敬皇后情意款款的时候,便将自己的心给隐藏起来了,为了避免对景伤情,她请旨出宫为先父守孝,当端敬皇后去世之后,方才回宫。先帝驾崩之后,她原想一直在太皇太后身边侍奉到老,却不想还是要嫁人。
孙延龄或是她的良人,却不是她心中的人。
“好了,明日就是你的大喜之日,哀家本不该今日召你进宫,但是仍不住要告诉你一些关于新嫁娘的事情。”
孔四贞展开一抹笑,道:“皇额娘跟苏嬷嬷想到一块去了。昨儿个夜里苏嬷嬷已经告诉过儿臣了。”
太皇太后笑着跟苏麻喇姑对望一眼。历来都是苏麻喇姑最了解她的心思。“那就罢了,哀家就不说什么了。让苏麻带你去看看哀家为你准备的嫁妆吧。”
孔四贞福身告退,退出了慈宁宫。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太皇太后在心中祈福道:孩子,愿你一声平安。但是她明白四贞嫁给孙延龄,就等于嫁给了三藩,将来定会有一番磨砺,但是这作为皇室子弟无可避免所要承担的。孔四贞的一生早在成为她养女,成为和硕公主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要为爱新觉罗家族牺牲了。
翌日,大清首位汉人公主孔四贞下嫁广西孙延龄,太皇太后将婚礼办的极为盛大。老百姓纷纷传言说太皇太后待这位汉人公主比亲生女儿还要好。
人历来只看表面,他们看到的是婚礼的盛大,却没看到这背后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