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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从指缝里渗落,岑睿顶着湿漉漉的脸无措地看向傅诤。听到他将那句话又复述了一遍,呼吸蓦地止了止,心咚咚咚地一通乱跳。
傅诤闲哉哉道:“臣知道陛下不喜人贴身伺候,但陛下抱恙在身,久不净身更衣又对身体有害无益。”
岑睿的脸冷了热,热了冷,推拒道:“我身子不爽,懒得动弹。”
傅诤不依不饶:“沐浴更衣而已,陛下动作不便,由臣代劳即是。”
岑睿背后的衣裳被冷汗浸得湿透:“傅卿乃堂堂一国辅,哪能做这些下人所做的事。”
“臣亦是男子,陛下何必像个?”傅诤眼神考究,逼近一步,咬字重了几分:“女子般扭捏。”
哟呵,还挑衅上了!岑睿脑子里的弦“啪”断了。急蹭蹭地蹿到傅诤面前,脖子梗得高高的,气焰嚣张非常:“那你脱啊脱啊!”
傅诤眸里闪了道暗光,岑睿只觉手腕一紧,翻天覆地,回过神时,她自己已被傅诤居高临下地按在了床上。
冰凉的手指摩挲在她脖子上,对岑睿而言就像一柄随时会割断她喉咙的利刃,傅诤漫不经心道:“既然陛下有命,臣也不得不从命了。”
岑睿第一个反应是今天的胸裹紧了没,第二反应是这厮也禽兽了吧竟然趁人之危,心急如焚下反倒镇定了下来,大无畏道:“那就有劳傅卿了。”
傅诤垂眸看着那张因病尖瘦得没有巴掌大小的脸,有一瞬的迟疑,手握着身下人的腰带缓缓拉开……
门扉轻响了三下,“陛下,大人,张太医来了。”来喜在外通报:“哎!陛下有命,大人您不能进去!”
“陛下!”张掖闯入门中,额上遍布汗水,在看到床上一幕时,一口气没提上来,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来喜拽着张掖的衣摆被一同带了进去,顿时被自家主子和辅大人一上一下的姿势闪瞎了狗眼,双眼一闭赶紧申辩:“小、小人什么都没看见!”
岑睿借机挣开傅诤的手,从他身下泥鳅样地爬了出来,躲得离傅诤十万八千里,脸比锅底还黑:“你想看到什么!什么都没生!”
傅诤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莫名地轻吐了口气,不慌不忙地扫平衣上的褶子,翻身坐起,望向张掖:“可是陛下的病有了进展?
张掖犹自沉浸在刚才场景的冲撞中,仍有几分神不守舍:“陛下的症状与疫病极为相似,所以臣第一次给陛下诊断时又因心慌,误判作瘟疫。”脸露愧疚之色:“事后臣去了几次京医署,一字字翻阅医官们对于疫情的记载,与陛下病时的情景对比一番。现在两者之间,细微之处上有所差别。臣斗胆以为,陛下的病源,并非来自京中的瘟疫。”
“……”天灵盖上连遭重击,不是抱着柱子,岑睿早两眼一翻晕了过去:“那朕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快来个人告诉她,这半个月来她抱着必死的决心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自虐图的个啥啊!
“若是瘟疫,辅大人与陛下朝夕相处,定也会感染上。”张掖抬眸瞟了眼无惊无讶的傅诤,沉色道:“陛下的症状疑是身中剧毒。”
岑睿没把持住,一头载在了床上。
待张掖仔细地诊了岑睿脉,探了口舌眼鼻,终确定是中毒所致。
岑睿病恹恹地歪在龙榻上:“有解法么?”
张掖点点头,又遥遥头:“此毒非中原地区寻常可见,似是混了西域与北方晋国所产的毒物。而且,陛□内残毒未消,两种毒素融在一起,甚是棘手。解是能解,但要给臣一段时间。”
手搭在眼上,岑睿的声音越来越低:“那就好……”
半晌没个声音,人已精疲力尽地睡去。
傅诤看她确是睡熟,也不停留,低低道:“守好了。”
来喜公公和斗志昂扬的小公鸡似的,怒放冲冠护着岑睿,生怕辅大人一个兽性大又扑了过来。
人皆散去,来喜眼肿得和桃子似的,一会絮叨说:“让陛下成了个断袖,对不起先帝。”一会又哭着说:“您和辅在一起没有皇嗣,日后该怎么办啊?”
假寐中的岑睿不堪其扰,揉着突突跳的额角:“来喜啊,你想多了。”
来喜抱住岑睿双腿,嚎啕大哭:“小人想的比这个还多啊!小人最不甘心的是!陛下您怎么能在辅下面呢?!”
“……”
傅诤和张掖一前一后走出养心殿,四下无人,张掖方道:“辅为何阻止下官告知陛下,这毒只能是她身边人所下?”
“不慌,”傅诤凝视某处:“蛇未出洞,先不要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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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铁打的朝堂,流水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