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懿心想,果然不出所料,又追问道:“本宫记得你母家的女眷皆无诰命,不能每月入宫省视,你又是怎样知道瓜尔佳氏给爱新觉罗大人送了礼,要顶了你阿玛晋升的机会呢?”
芦耶格格含泪道:“是……是有一回,长春宫的太监金童去启祥宫赏赐年下的东西,与嫔妾身边的宫女说起闲话,露出来的,嫔妾也是后来听宫女说的。”
蠢货!被人当人刀使都不知道!淑懿心里暗暗骂道,面上却依旧含着端雅得体的微笑,问道:“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你听宫女说了你阿玛的事情之后,皇后就请你去长春宫拣选毛皮了?”
芦耶格格这才露出恍然的神色,眼中惊恐交加,低低答了一声:“是。”
淑懿微微地笑了一笑,问道:“那皇后对你说的这些事,你后来问过你的母家没有?”
芦耶格格的身子晃了晃,茫然道:“嫔妾身份低微,娘家人等闲哪有进宫的机会?就是写封家书,送到关外还要十几日呢!何况嫔妾知道此事机密,若是一个不小心,家书落入旁人之手,岂不要惹大麻烦?”
淑懿赞同道:“看来这一点谨慎之心你还是有的,只不过你偏听偏信,皇后叫你去太后面前告状,你就随她去了,你怎么不想一想,皇后与你非亲非故,为何要帮你出这个头?”
芦耶格格泫然欲泣,道:“嫔妾知道错了,嫔妾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样的事,求娘娘宽宏。”
淑懿端起云珠做的梅子羹,喝了一口,道:“罢了,你也是年轻无知,本宫不与你计较,但以后再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先来禀报本宫,不可自作主张。”
芦耶格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才退出去,云珠就从后殿跑了进来,悄悄对淑懿说道:“娘娘,银珠来了!”
淑懿先是一愣,转念一想,也是,长春宫出了这样大的事,银珠却事先无消息送来,的确不大寻常。
淑懿匆匆道:“快领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穿着一套豆绿薄绸宫装的银珠,就跟在云珠的身后进来了。
银珠一进殿,就扑通跪下了,哀哀道:“奴婢来得不迟了,未能及时向娘娘回禀长春宫的事。”
淑懿叫云珠拿了个小杌子给她坐,烛火闪烁中见她脸上似有两条血痕,就问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难道皇后罚你了?”
银珠极力忍住泪水,忿忿道:“皇后这两日不知为何,一时清楚,一时糊涂,糊涂时口中念念有词,说要杀这个杀那个的,清楚的时候,又怀疑身边人要害她,不独奴婢,就连院子里使唤的几个小宫女都挨了打,还被关过柴房,他身边的这些人,也只有金童那个混帐,凭着花言巧语,日日哄得她开心罢了,旁人她却是一概不信。”
淑懿暗暗忖了忖,就问道:“可是那个金童为了争宠,在皇后面前说你的坏话么?”
银珠俏丽的脸庞现出几分怒容,恨恨地点了点头,道:“不错。那只叭儿狗自打挤兑了小林子,成了皇后跟前的红人,就自以为一步登天了似的,还妄想叫奴婢与他结成对食,奴婢虽是下人,却也是慈宁宫出来的,怎能屈从于这样的人?”
淑懿不禁悯然,温言道:“本宫当初把你安插到长春宫,叫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本宫一定想办法把你调出来。”
银珠摇头道:“娘娘不必考虑奴婢,皇后如今神志不清,就是喜欢拿下人出气的,并不是只针对奴婢一人,奴婢今日偷了个空出来,就是想告诉娘娘,芦耶格格频繁出入长春宫那几日,奴婢被金童寻了个小错,关进了柴房里,才无法向娘娘说明的。”
淑懿肃声道:“本宫难道还有不信你的?你出来的久了,怕是皇后要起疑心,你先回去,本宫只告诉你一句,就算这一时半会儿不能调你出了长春宫,本宫也会想法子,除掉金童这个人,那样你的日子也好过些。”
银珠又向淑懿行礼告退了,才随着云珠出去。
云珠回来,恻然道:“真没想到银珠竟这样艰难,娘娘还是赶快想个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