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谋到司业便罢,最怕隐于暗处的周天祁谋到了。
这么多兄弟姐妹里,别的人她都不放在眼里,唯独忌惮这个体弱多病,不醉心权势偏又聪慧非常的嫡皇子。
别人不知道温文尔雅的周天祁真面目,她可一清二楚的很。
周天祁知道周天琼向来这般看他,很是无奈道:“四皇妹,蒋芝不是为兄的人,为兄体弱,咳咳,向来不喜结党营私玩弄权术,父皇也是知晓的,咳咳哎,罢了。”
周天祁很是落寞,他真心希望能与这位自小长大的四皇妹,恢复幼时亲昵兄妹关系,然而皇家无亲情,周天琼变的冷漠无情了。
周天琼见此有一瞬间的心软,她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幼时亲昵也是回忆里的珍藏,嘴唇嗫嚅半响:“皇兄,皇兄还是多多注意身体罢,皇妹便不去碍父皇的眼了,择日再来看望母后。”
手一拱,径直往顾盼寝殿而去。
周天祁摩挲手中书信,再度扬起笑脸。
承帝最不喜他人在李皇后面前不高兴,他现下再如何落寞也不能表现出来。
见了周天祁过来,李皇后如冰面容稍稍融化了几许,温声道:“祁儿你身体不好,便多在府里休息便可。”
“十二不在,咳咳,我作为长子更应该尽孝的,咳咳,咳咳咳……”许是刚在外头待的久了,周天祁旧病有些复发,这会一个劲的咳嗽停不下来。
李皇后略慌乱的扶住周天祁,手忙脚乱让宫人拿药来。
承帝见此,又有些心疼上了,赶紧召来御医替周天祁诊治。
一阵折腾后,周天祁带着不健康的苍白神色软软半躺上软榻,虽仍时不时咳嗽,病情却已经稳定下来。
承帝见自己的嫡子如此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心底一块微微松动,柔和了面色坐在边上难得慈祥起来:“都怪为父,年前见你气色挺好,便让你一连几日上朝听政,结果……”他愧疚的看向李皇后,眼底满是疼惜。
李皇后温柔抚摸周天祁鬓角,心疼道:“你且多休息休息,别听你父皇的。”
承帝讪讪道:“是我的错,这样,等祁儿好了些,便去领了虎贲军北监军一职,闲时多休息,偶尔去瞧瞧便可。”
虎贲军是护卫皇都的一支皇家甲兵,甲兵有四万,分别在皇都东南西北四门扎营。
监军北虎贲,实是清闲又能有权的一职,有事虎贲将军处理,他只管负责监察便可。
这是承帝对周天祁的补偿。
周天祁略皱眉头,担忧道:“咳咳,虎贲军之重,儿臣这般样子,咳咳只怕会辜负父皇所托。”
承帝偷瞄一眼李皇后,只见她满眼都是对嫡子的心疼,轻咳一声,定下此事:“不必多言,身为朕之嫡子,这点小事自是能做成。”
周天祁见承帝这般坚决,只好受了这官职。
承帝又多待了一会,夫妻儿子三人共享了午膳,享受足了难得的天伦之乐,承帝这才心满意足离开长安殿,临走前又赐下诸多赏赐给李皇后和周天祁。
李皇后坐至榻边,亲手喂过周天祁吃药,温柔道:“祁儿,你不需要与其他人争宠。。”
周天祁知晓李皇后口中的其他人是指他的兄弟姐妹们。
有李皇后在,身为李皇后的亲生孩子自然不须争宠。
周天祁嘴角勾起,轻轻拉住李皇后的袖袍,小心翼翼将头靠上李皇后怀中,犹如幼兽一般寻找温暖。
“母后。”
……
长庆殿。
贵君寝殿。
周天琼一进了殿内,便见顾盼闷闷不乐的独站在花盆前,手里那一盆翠绿欲滴的鲜花,由温房花费无数重金和人力养出来的,已经快被顾盼揪成秃子了。
顾盼抿着薄唇,手一扯,最后一片花瓣被残忍的脱离枝叶。
周天琼又是好气好笑,不过也不怪顾盼,他是家中最小的,因此不用担负什么重担,自幼被家中众人宠爱,便无拘无束的长大,天性活泼喜欢到处跑。
然而却被召进宫来,束缚了一双羽翼,只能呆在这冷冰冰的皇宫里面,深陷其中阴谋算计。
比自家小舅子还大几岁的周天琼可以说是看着顾盼长大的,见他如此一面,不是不心疼,而是她也无能为力。
身处世家,享受其荣华富贵,那么也得担起家族责任,不得不进宫作为两家联姻的纽带。
周天琼看看殿内侍奉的宫人们,手一挥,宫人们识趣的如退潮般悄无声息离去,很快就只剩顾盼和周天琼两人。
顾盼翻着白眼耷拉着脑袋毫无顾忌的仰躺上软榻,嘴里哀嚎:“那个死老头子真是讨人厌。”
周天琼无奈道:“小心隔墙有耳。且……”
周天琼喝口热腾腾的茶水,继续道:“你口里的老头子是你的姐夫,你的主君,你外甥的父皇。小舅,你身为天下高贵的贵君,在外的皇家体面不能丢,父皇再怎么看在母后份上,你若做过了火,他亦是会饶不了你。”
顾盼翻了个身,埋住脸蛋,声音闷闷的:“好啦好啦,听着就烦,还是皇后殿下好。”事事宠着他,也不会说这些礼仪规矩的。
周天琼也是点头认同,天下最好的人便是皇后殿下,犹如谪仙。
顾盼道:“不过十二皇女去了哪儿,都不给皇后殿下来信,皇后殿下可担心了。”嗯……他也担心。
被挡住脸的顾盼,脸上有些微红,然而周天琼却看不见。
周天琼只以为顾盼是为了李皇后而忧,便安慰道:“十二来信了,说她如今在湖州学武呢。”
顾盼腾的坐起来,眼神发亮:“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