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缘心里并无任何征服的快感,只是手里的动作不可不免的变得柔和起来。
“我去拿纸。”
李君缘说了一声,下床去客厅将抽纸拿进来。
不是没见过女生哭,但是像柳稚颜这样能用完一盒抽纸的女生还真是第一次见。
哭起来根本停不下来。
对于她无声的抽泣,李君缘心里有几分理解。
或许柳稚颜在嘴上不饶人,而表面的坚强只是内心柔软的保护色,将她伪装的强硬敲碎后,呈现出来的也就是一般女生的娇气、细腻、脆弱和温柔。
明明洁身自好,却要承受各种流言蜚语,还要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李君缘真有点佩服她的承受能力。
不过精神紧绷久了,终有崩溃的时候。
李君缘感觉她今晚过来,未尝没有自暴自弃的心思。
既然别人说自己不检点,索性放纵自己。
“不用擦了。”抬手将李君缘的手臂推开,微微沙哑的嗓音让柳稚颜有些不适,轻轻咳嗽两声继续说,“我想喝水。”
温水早就准备好了。
李君缘将手里的纸巾搓成团扔进床边的垃圾桶,又将床头柜上的水杯拿过来。
“是不是很意外?”柳稚颜撑坐起来,拉着被子将身体盖住。
的确很意外。
要不是系统明确的数据,就算柳稚颜说自己没谈过男朋友,李君缘都会相信。
李君缘没有点破,只是顺着她的话说:“有点。”
现在的医疗水平,换心脏都能做到,有些东西破了,修复起来并不难。
“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不是第一次。本来想物色更好的人选,这次算是便宜你了。”柳稚颜将水喝完,叹了一口气,柔声说着,“果然是酒壮怂人胆,其实我并没有你看见的这样开放,除了谈恋爱时,今天是第一次在酒店和一个谈不上熟悉的男生做这种事。”
如果态度未曾改变,她绝对不会开口解释。
但在态度上升至“好感”后就不自觉想给李君缘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变得温柔起来。
见李君缘不回话,柳稚颜忍不住问:“你不相信?”
“相信。”
“其实帅哥见多了,你对我并无任何吸引力,但是你说的那句――‘不,是给你自己机会,给你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柳稚颜模仿李君缘的语气,将给她最大触动的话复述出来,“让我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明知道你在套路我,可我还是愿意相信你的话是出自真心。我们才认识,你为什么就相信我不是成雅跟你说的那样?”
“直觉。”
“谎话。就像我刚才通过微表情骗了你,其实我没办法通过你的表情来猜测你心里所想。之所以知道当时你觉得我话多,是因为在回去的路上,嘉文姐和你嫂子视频聊到你了,说了一些你的性格和喜好。你性格喜静,我才知道除非是亲近的人,其他人在你吃饭的时候多嘴会让你感到不爽。”
“所以,我没有解读任何人内心的能力,和我在一起的人,并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不舒服。”
李君缘并不在意她的解释,反问:“张嘉文和莹姐视频过?”
“这不是重点。”
“对我来说,是重点。”
既然莹姐知道自己在江城,那家里人大概率是知道了。
李君缘有预感,明天睡醒后会接到家里的电话。
虽然江城离家近,但这次回来,他没有打算要回家。
“你放心吧,我不会跟嘉文姐说我们之间的事。”柳稚颜以为他担心这事,安慰道。
李君缘摇摇头:“算了,跟你没关系。你现在眼睛通红,需要休息,刚才哭那么久,我真担心这双眼睛被你哭瞎了。”
“我哭了这么久没见你说一句安慰的话!”柳稚颜不禁嗔道,“难道你真的只是喜欢我眼睛?”
“不然呢,你觉得自己长得沉鱼落雁?”
“你真奇怪!如果我这双眼睛长在别人脸上,那你对我是不是不会多看一眼?”
“大概会是这样。”
“看来我没说错,和你呆在一起真的会感到无趣,哄人的话都不会说,怎么追的女朋友?”
以两人的关系,李君缘又怎么会哄她。
这样的待遇,如今只有文姐姐一个人才能享受……秦妹妹偶尔能体验。
说到底,和柳稚颜认识才不到六个小时,虽然已经知根知底,但有些话说起来很违和。
李君缘是渣男没错,但没想过做海王,不会用任何话术去取悦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生,那样太轻佻了。
除非是真的有兴趣,就像在KTV时和柳稚颜瞎扯淡。
激情过后,已臻至半步圣贤的境界,再让他说好听的话是不可能了。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想想有什么需要,我不会食言。”
“认真的?”
见李君缘沉默,柳稚颜心底微微一沉。
说这种话就代表着要彻底划清界限,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感,逐渐消失。
就算心里明白两人今后不会再有交集,但柳稚颜仍然感觉很失落。
“其实我真的没想过要你做什么,既然你坚持,那你跟我说说那个黑暗童话的内容。”
“当时瞎编的,忘了。”
事关系统,李君缘自然不能对她明说。
视线转移到物品栏,戒指形状的魅力定向仪安静地陈列其中。
这个道具只对冯可欣使用过,能将一个女生对他的态度暂时提升至伪状态的“爱慕”。
因其能力太诡异,有操弄人心的作用,李君缘此后再没有拿出来使用过。
如果要用,也只会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拿出来。
确切来说,过年期间他有准备拿出来使用。
当时想着触发“幸运女神的指引”来增加幸运值,准备挑选一个能看上眼的女生来提升态度,后来还是没有用。
集卡时,是桃子姐姐和秦妹妹帮他触发了“指引”。
“不想说算了,等我想好要你做什么再跟你说。”
赌气似的翻身躺下去,柳稚颜不想搭理他,感觉没一点人情味。
原本以为能和其他男人有不一样的地方,敢情也是一个渣男,把人睡了就不想负责的那种。
可能是哭累了,柳稚颜躺下去没一会儿就陷入沉睡。
进入三月后,天气有些反常。
除了在琴岛见过几个艳阳天,其余时间不是刮风就是下雨。
昨晚的风雨在夜间停过,但是天亮后又飘起了细雨。
不出预料,李君缘早上醒来后接到了老妈的电话。
简单聊了一些日常琐事,李君缘保证下月初清明节一定回家后才将老妈应付过去。
不是不想回家,家里全是长辈,几乎没有同龄人,回去后无事可做。
除了打牌,也只有跟着华哥去做两天空军,不然真没办法消磨时间。
去楼下吃完早餐返回时已经过了九点,柳稚颜还在沉睡中,李君缘没有打扰她,坐在客厅落地窗前安静地欣赏外面的雨景。
发了一会儿呆,李君缘给夏循发去信息,让他去帮自己把车取回来。
“把你的房间退了回家去住吧,等招聘会开始再过来。你在这边没有车,这辆X6M你拿去开,回魔都前给我停回小区就行了。”
春招下周末开始,还有十来天时间。
公司的一些项目让夏循在线上主理就够了,接下来的工作会越来越多,先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养足精神。
“好的。”
说放假就放假,这么任性的老板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但夏循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天缘的摊子越铺越大,有些事情非得他出面才行。
好在如今网络发达,只要有网络,手机、电脑能解决工作上绝大部分问题。
夏循奇怪的看着李君缘脖子上米白色的围巾,是昨晚来酒店那个女生的。
认识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见李君缘戴围巾。
作为一个合格的私人助理,他从来不过问李君缘的私事,但不妨碍他发挥想象力――昨晚的女生应该是大老板在江城养的小情人。
虽然不知道大老板身边有多少女人,但是从秦千绘和谢艺的表现来看,他多少了解了李君缘的喜好。
除了外貌身材外,性格也是李君缘极其看重的点。
至少在魔都的两个女生很温柔也很懂事,就算对他这个助理也表现出极大的尊重,没给人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姿态。
想来,江城的这位也是一位性情温婉的女生。
“您好好休息,有任何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夏循感觉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回到江城,等于回到了大老板的地盘,要是他遇见无法解决的事情,就算叫上自己也是白搭。
能不能帮上忙另说,态度一定要表达出来。
“知道了。”李君缘摆摆手。
察觉到夏循暗含探索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围巾上,他也感觉很无奈。
被女生种草莓这种事,总不能对手下的员工说吧。
也只有柳稚颜不知道他身份和分量才敢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做记号,像秦妹妹她们,就算情到浓时也会极力控制,不会给他添麻烦。
随着夏循离开客厅,卧室的房门被打开。
柳稚颜打着哈欠看了眼李君缘,然后一头扎进卫生间。
一夜好眠没有让她彻底恢复,眼中依然有明显的血丝,然而脸上的气色比平时要好多了,还有些许桃色未消,平添几分妩媚。
浴缸里放着水,柳稚颜轻声哼着歌,心情莫名的舒坦。
洗完澡,裹着浴袍来到客厅。
柳稚颜将手里的吹风机扔在沙发上:“帮我吹头发。”
“没空。”
李君缘低头看着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
“帮我叫一份早餐,蔓越莓吐司和美式咖啡,谢谢。”
在浴室磨磨蹭蹭大半小时,此时已经快十一点了,还吃个锤子的早餐。
“我在二楼餐厅给你订位置,你赶紧收拾一下,吃完就回去。”李君缘料想她是真饿了,扯了扯围巾抬头说,“这条围巾我没收了。”
这条纪梵希的印花围巾售价在五千上下,在她洗澡的时候,李君缘已经给她微信转了一万过去。
“喜欢就送你了,”柳稚颜不会在意一条围巾,但是对李君缘的语气有些不满,“吃干抹净,这就想赶我走了?”
“我待会要退房走了,你想留下就自己去续房。”
住酒店舒服归舒服,但李君缘还是惦记自己嘉园御景的蜗居,那里才是自己在江城真正的安心小窝。
“这样啊,给我二十分钟。”
嘴上说着二十分钟,实际上翻了一倍不止。
李君缘习惯了女生对时间模糊的概念,并不在意,关键是他不准备和柳稚颜一起去吃饭。
柳稚颜从卫生间出来,发现李君缘拖着旅行箱正在门口等着,不由一愣:“你先在就走?”
“嗯,走吧。”
李君缘将房卡抽出来,自顾自的出门。
现在回去,还能去小区外的超市买菜,中午自己在家里做一顿。
可能去琴岛给文姐姐做饭做多了,他发现亲自做饭其实挺有意思,就是每次做完饭后没什么食欲,需要缓一会儿才吃得下。
柳稚颜没去二楼餐厅,跟在李君缘身后来大堂办理退房手续,等离开前台才说:“你去哪里?”
“回家。”
“回水源市还是你在江城的家?”
李君缘转头看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就直说。”
“果然是走肾不走心?”
“嗯哼。”
“渣男,he~tui!”柳稚颜收起心里些许失落,露出灿然的笑容,“晚上有个局,你陪我去一趟,就算你替我做事了。”
“机会只有一次,你确定要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社交上?”
本就没将他的许诺当回事,用掉也就用掉了,柳稚颜并不觉得浪费。
借此机会进一步了解李君缘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对于私生活保守的人来说,一旦和人发生关系,总会幻想自己在那人心中是最特殊的一个。
柳稚颜自诩对臭男人们的心理拿捏得死死的,仍不可避免陷入小女人思维模式,认为自己在李君缘心里绝对有一席之地,毕竟他拿走了自己的“一血”。
“对你来说没意义,对我来说却意义重大,懂我意思吧?”
“狗血剧情,让我假装是你男友?”
“错,”柳稚颜打了一个响指,“今晚你是我的远房表弟,懂?”
李君缘猜不出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也不想多问,点头:“随你安排。”
“这就对了。”柳稚颜扯了扯他的黑色夹克,“你这身衣服一看就很贵,晚上记得穿便宜一点的,最好是地摊货。要是没有,下午去批发市场买一套。”
李君缘将她的手指轻轻拨开。
“走了,时间地点记得发给我。”
嘉园御景有以前的衣服,老妈舍不得扔,就一股脑给他打包拿来了,其中不乏九块九包邮但质量格外好的卫衣。
不过,李君缘不会因为她莫名其妙的话就委屈自己。
衣服,不一定贵的好,但身上的奢侈品牌除了可以忽略不计的装批属性,最重要的是显示自身的经济实力。
就现实而言,人们可能不知道一个西装革履的职场精英和一个略显邋遢的废品回收工人的存款谁多谁少,但当这两类人遇见相同的麻烦,更多人会选择对职场精英伸出援手,这是趋利避害的天性使然。
将自己打扮得光鲜靓丽,不是为了吸引路人羡慕的目光,而是要避免一些没必要的麻烦,比如应对某些喜欢戴有色眼镜甄别客人的销售。
李君缘为人低调没错,但不代表他会将自己办成穷酸样,刻意去寻求装逼打脸的低级恶趣味,这对他来说是最没有意义的。
就算不明白柳稚颜有何安排,既然这样说了,大概率是逃不出装逼打脸的反转。
李君缘没心思陪她玩这些小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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