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焦看出他还是不肯痛快直说,又道:“地方上的事我也不是不知道,新官到任总归有些难处,收些耗羡也可以理解。”
何况魏成济作为一县父母,确实也有权利根据当地情况设立奖惩捐目等。
魏成济咬咬牙,继续道:“原本我也是想着收些耗羡,慢慢将这窟窿堵上。
可是那窟窿实在有些大。
这时候下官发现那河滩地虽然是有田契,但是实际前任知县并没有将那些地上报,那些卖地的银子当然也是全数被他昧下。
下官也是一时糊涂,就想着赶紧将那窟窿填上,这才收了侵河钱。”
看魏成济表情也是苦不堪言。
付焦也知道这种事本就有口难言,尤其前任的扶余知县还是高升了去的。
“你确定没有逼的人卖儿卖女,闹出人命?如今清平盛世,若真的出了人命,本官也没法替你遮掩。”
“大人,绝无此事啊。下官收这侵河钱也不过是无奈之举,何至于逼人到那个地步。
当时开地时人们一窝蜂的抢着开,哪里有一家开许多的。一家多了五六亩少了不足一亩。
能买得起地的必然也不是穷困到毫无积蓄的,何至于一点侵河钱就逼死人?
何况,下官也担心逼太急了出什么事,所以一再宽限了日子。绝没有死人和卖儿女的事。”
付焦待他说完并没马上开口,只是兀自思量。
这样算下来一户也没几两银子。再加上魏成济宽了时限,本地又不是那种十分穷困之地,确实不至于死人啊。
当时太紧张这差事,一听说闹出人命就当了真。
如今再想,传言实在离谱。
“那片河滩地你到底收了多少侵河钱?”
魏成济一噎,不知道能不能直说。
“如今你还要隐瞒,要我如何替你遮掩?”
魏成济只是硬着头皮道:“那河滩地一共一千一百二十二亩。”
付焦算了算,倒也不算很多。
他斟酌着,要么就拿这事儿做文章?
他来这一趟总要查出点什么才好交差。
只要确实没有涉及到人命,这个事不大不小,又有地方的通病做遮掩,必然也不会受到太严厉的惩罚。
如此对魏大人也有交代。
“除了此事,你可还有别的手尾没有处理干净的?”
“回大人,绝对没有。若非情势所迫,下官也不敢行此事端。”
“好,明日拿那田册来给我看。”
----
巡按御史一般七品这样,各朝代略有不同。他们品级不高,但是因为是代天子巡,权力比较大。所以他跟魏成济互相称对方大人,而魏成济姿态放的比较低,自谦自称下官。
耗羡是指古代收钱粮税费的时候以损耗的名义多收的部分(其实就是贪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