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甚!”程血衣厉声责问。
“看你有没有傻。”
“你”
“你什么你,你想干什么?”
毫不掩饰内心讥讽,十三郎说道:“就你这样子,找人家想干吗,为奴为仆?还是想求亲?”
粗一听觉得好笑,仔细想,声声如雷字字如刀,血衣杀者瞠目结舌。
“我”
“我什么我呵!别在纠结了,好好过你的日子吧。”嘴里说着,十三郎做出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举动,顺手拍了拍程血衣的头,再指指自己脑门。
“不是我说你,挺聪明个人,就是这儿有问题。”
“”
周围人集体陷入呆滞,程血衣毫无所觉,痴痴呆呆恍惚半响,迷迷糊糊转过头去,问齐傲天:“她叫什么名字?”
齐傲天微微皱眉,不自觉把目光转向十三郎。
“看我干吗?”十三郎一头雾水。
“呃,先生觉得”齐傲天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心里想这事儿到底该不该说,怎么就想到要问他。
“说啊!”程睿一声怒吼。
“说啊,给人留点念想。”好不容易稳住局面,眼看因为一点破事儿再起波澜,十三郎跟着程睿一块儿急。
“哦哦哦,叫不死。”醒悟过来的齐傲天连忙答应,呼吸忽为之一顿。
“不死?这算什么名字?”血衣杀者迷迷瞪瞪,对面十三郎激灵灵打个冷颤,翻身跃起,一把掐住齐傲天的脖颈。
“你说她叫什么?”
“不不不不死你干吗!”
“不死?后面没有了?”
“当然没有了,你你你你给我松开!”感觉脖子快要断掉,齐傲天就近示意四老板帮忙。
“先生小心,先生没事吧,先生,十三先生?”四老板多机灵,身形微晃退至三百尺以外,凝神戒备着。
“爹爹?”小不点自虚空闪现,偎在父亲身边连声呼唤。
“呃”
十三郎终于醒过来,松开手,四方望,怅然若失。
“后面没有了?没有了”
庄园内,竹林中,舒菲雨静静停靠在一颗青竹上,食指蘸露,久久不能按下。
春秋几次轮回,对这片竹林来说宛如一瞬,对这颗枚阵核心的主竹而言,鳞栉见不到丝毫增长,但在舒菲雨的感受中,却好像过了半辈子。
人之一生,常以幼、少、青、中、老划分时段。幼年懵懂,少年莽撞,皆属不通事理;青年昂扬,中年沉稳,人之精华、成就决定于此;至老年,夕阳垂挂无可挽回,无论凡间子孙绕膝投怀,还是修家安排传承,所为不过一丝念想。
为人者,区别与兽类处便在于此,在于那一丝永远都扯不断的主动念想。对拥有强大能力的修士而言,判断各类天生之物有否开智的标准同在此处,看其有没有将本能转化为思索。
舒菲雨正在思索,极认真,极努力,神色极其疲惫。
数日来,林内女子枚卜不断,整片竹林因此萎靡,人也好似狂风骤雨中花蕾不断摧残,几已支撑不住;奈何心中疑惑难消,她只好一次又一次压榨体内残余不多的精神,不断试图寻找那一点灵犀。
适才轻雨弥漫,包含湿意的雾气侵润额头,就好像数日不眠的人忽然被冷风一吹,灵台得以拥有皮刻清明,舒菲雨匆忙再施法度,眼看有期,这最后一指却无论如何都按不下去。
竹园清幽加上四周无风,林中女子倚靠无助的样子许久不变,时空仿佛被定格。指肚那一点清露越积越重,舒菲雨的脸色也越来越白,紧咬着的唇舌仿佛被胶粘住,隐泛出丝丝腥甜。
时间不多了。
身心俱疲、不得不借助竹阵力量才能稳固身形的舒菲雨感觉到,这将是她唯一的机会,一旦那颗凝聚最后精神的露珠跌落,好不容易捕捉到的灵犀便会跌碎成千百份,再无从寻觅。
耳畔时有滴答声落,视野可见银丝倒悬,一丝一毫都不偏斜;往日里,这种筛雨纷纷网的景象总能让人心神剔透,如今却成了逼人变动的音符,惹来阵阵焦灼。
“这又是何苦。”
艰难时刻,林外传来轻柔宽慰,一名略显瘦弱的青年徐步行来,望着林内那个苦苦支撑、挣扎的女子,脸上流露出几分怜惜。
“纵有通灵之躯,也经不起这样无休止的折磨;师妹想知道什么问我便能知晓,何苦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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