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日工夫,宋朝使团便来到了燕京城外的一个小县城,但是此时这个小县城刚刚经历过了战争的洗礼,处处都是断壁残垣,乱石废墟。
随处可见一些金国士兵用一根婴儿手腕一般粗的麻绳将几名甚至十几名男子和几头猪绑在一起,骑上马拖着走,时不时还用鞭子抽打催促。真是人猪一视同仁。而女子则是装在囚车内,运往到燕京城内去,个个眼中都是无穷的绝望,更令人心寒的是,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汉人,他们见到宋朝使团纷纷用汉语大声求救。
宋朝使团个个都是低着头,均感脸上无光。
那些汉人见宋朝使团对他们视而不见,眼中尽是愤怒和悲哀。
赵楷见到此景象,内心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手背青筋暴露。紧握着马鞭是咯咯作响。养尊处优惯了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此等残酷的现实,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
这恐怕还只是冰山一角呀。李奇眯了眯眼,朝着纥石烈勃赫似笑非笑道:“纥石烈先生,如今关于燕云交接的事宜,还在谈判中,你们就把人畜全部运走,这似乎不合规矩吧。”
纥石烈勃赫呵呵笑道:“这事不归我管,你跟我说没用。”
赵楷听罢,眉头紧锁。毫不掩饰的怒视着纥石烈勃赫。
纥石烈勃赫却是一脸笑意的望着赵楷,没有丝毫的歉意,仿佛在说,不合规矩那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这可把赵楷给气坏了,但是他也只能生闷气,选着逃避,不禁加快速度。希望能早些离开这里。
正当众人准备进城的时候,一小队人马忽然朝着这边奔将过来。
那为首一人在纥石烈勃赫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后者先是一脸诧异。随即稍稍点了下头,然后转头朝着赵楷等人道:“几位贵客,真是不抱歉,如今城中出了些事情,还请各位在城外的驿馆留宿几日。”
不得不说,这声贵客喊得的确是有些讽刺。
这还真是一个拙劣的借口。赵楷等人听了,个个心中气愤不已,如今整个燕云都落在你金国的手里,而且阿骨打就在城中,怎么可能会出事,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赵良嗣忙站出来打个圆场道:“无妨,无妨。”
“请各位见谅,见谅。”
没有办法,队伍又在转道而行,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纥石烈勃赫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中等大小驿馆,宋朝使团一共来了五百人,这驿馆最多也就是住下一百来人,换而言之,也就是还有四百人得在外面搭帐篷住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
赵楷、李奇、赵良嗣只能挤在一个小院子里,这样也能让更多人住进来。
纥石烈勃赫对此也没有任何解释,将他们安顿好,他便回去复命了。
李奇将屋子收拾了下,便从屋内走了出来,准备找赵楷谈谈心,谁料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乱响,初步估计至少有三个杯子已经粉身碎骨了。
殿下啊,这还只是刚刚开始,你怎能就沉不住气了。他叹了口气,又朝着前院走去,才走到一半,就听得前面传来砰砰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打架,赶紧加快了步伐。
来到前院,只见岳飞和马桥二人光着膀子正在切磋,说是切磋,还不如说是宣泄,二人都没有使太多的花哨招式,拳拳到肉,似乎都把对方当做了金人。
他们二人一个最见不得冤屈的事情,一个又是一心精忠报国,方才那景象无不刺痛他们的心。
其实不光他们俩,整个驿馆都处于一种十分压抑的气氛下。
李奇也没有阻止他们,坐在梯阶上,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们俩。
过了一会儿,忽听得后面传来一声叹息,“看来这金人是想报复咱们呀。”
李奇转头一看,见是赵良嗣,错愕道:“赵大夫此话怎么说?”
赵良嗣摇摇头道:“其实燕京附近驿馆不只这一家,最大的足够容纳下五百人,但是他们偏偏将我们安置在这等小驿馆里面,而且我以前来,也从未受到此等待遇,看来你上次那番话是彻底激怒了他们。”
李奇惊惧道:“不会吧,想不到这金人如此小心眼,那那他们不会将我。”说道此处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良嗣翻着白眼道:“两国交战,尚且都不斩来使,更何况咱们是受邀出使他们金国,这你放心就好。”
李奇哼道:“都这样了,我如何能放心的下,真不知道这次皇上派我是对还是错。”
赵良嗣叹了口气,道:“李奇,这次谈判你可得注意下措辞,有些话还是尽量少说,毕竟可不是咱们的地盘。”
李奇嘴一撇,道:“我才不会少说了,我嘴都不张,面子丢了他日还能要回来,要是命丢了,那可就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赵良嗣白了他一眼,道:“此次前来他们定会围绕你上次那番话发难的,你不说怎行。”
李奇讪讪道:“看心情吧。”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进来一大伙人。
“他们怎么来了。”赵良嗣惊道。
李奇疑惑道:“他们是什么人?”
赵良嗣小声道:“为首的那两个就是二太子完颜宗望和四太子完颜宗弼。”
完颜宗弼?不就是那金兀术么?
李奇面色一紧,不禁瞥了眼向岳飞。我去。想不到这对前世的冤家竟然提前碰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