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这么说,他按着脑门,对莫以言说,“莫小姐,乔爷的情况,您应该再清楚不过,现在就算再找医生来,能抑制的也仅是镇定剂,镇定剂用多了,会有什么影响,相信您也是清楚的,再说苏小姐她本身就是心理师,让她去!”
“不行不行,我说不准就是不准!”是这一刻的遭乱和乔爱贝的哭声,让莫以言失了名媛之气。
“乔太太,你在害怕什么?”我说,“怕我因为这一去,然后抢走了乔江北?”
“……”莫以言冷笑,“难道不是吗?”
“多谢乔太太看得起,原来衣着光鲜的莫家大小姐,受人羡慕的乔太太,是这样的自卑?”我暗指她的身份,她耀眼的家世,就算我和乔江北怎样了,从这一点上,我和他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也巧了了,就在我说话的同时,又是一道雷,隐隐的病房那边,又传来打砸声。
莫以言或许想通了什么,“那好,就麻烦安太太了!”
“吴达!”我侧身指了指小蘑菇的病房,“作为交换条件,你替我守好,乔爷那边,我只能竭力控制他的情绪,毕竟距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暴雨季节的雷声,不容易停。”
声音落下,我前往病房门口。
握住门把的时候,我暗暗吸了一口气。
讲真,五年不见,乔江北脑袋里又有碎片,能不能控制,我进去后,又会发生怎样的惊魂,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莫以言因为乔爱贝的原因,离开前,似乎对吴达交待了什么。
这些我看在眼里,又装作没看见,只是提了一口气,猛的推病房门——病房里,一看漆黑,我看不清四周的情况,摸索着进门。
却是咔嚓一声响,门板扣上,又上了锁。
黑暗中,一道挺拔的身影,猝不及防的将扣在门后,“不怕死?”
乔江北的声音里透着压抑,有闪电掠过时,那布满血丝的眼底,一片万劫不复。
身体紧挨着身体,我能感觉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咽了咽口水,我说,“怕死,就不会来了。”
癔症在发作的时候,根据病人内心情绪和病情的不同,或多或少的,不止会伤害自己,还会伤害身旁的人,甚至意外死亡也不是不可能。
我想正是因为五年以来,乔江北的病情,一次比一次严重,才导致莫以言的不敢靠近。
所以在进门的时候,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乔……”轰隆隆,雷声响起,我所有想试图转移他注意力,然后再疏导他的想法,因为一个又一个的惊雷,彻彻底底的被摧毁。
乔江北要的很急,再加上之前绑他的麻绳,根本没带出去,只呼吸间,他就再一次将我反剪。
惊慌失措下,我除了要顾忌他的情绪,就是不退的后退、躲避,试图让他清醒一些,但乔江北一手扯着我,然后另一手很快接触束缚,始料未及的闯入……
翌日,天空放晴,朵朵白云被绚丽的朝霞所晕染,那些惊人的雷电,仿佛从未来过一般,整个大地透着清新和生机。
小蘑菇有早起跑步的好习惯。
踩着晨光,呼吸着雨后干净的空气,我陪着他结束晨跑。
早餐我和他约好,回病房后,带行李去机场再吃——晨检后,儿医确定小蘑菇身体临时没事,准允他可以出院,关于鼻血止不住,平时多留意就好了。
所以我和他走得很急,一方面是不想他被乔家发现,再一个方面就是昨晚我和乔江北。
进病房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会和他再有那样的亲密,却是一切来得那么突然,仿佛他的癔症,只能用这种男女间的事,才能压抑。
就那样被他强势的开始,直到他彻底释放,这才放过我。
何况无论体力或身手,我没有一项能胜过他。
犹记得,他最后一次释放的时候,失控的叫出了我的名字。
当时他仍然没退出来,可是那双染满了血丝的眼睛,却给了我一种异样的感觉——不是健康方面,而是从失忆的角度,他不对。
弄不明白,既然癔症非要用男女这事来渡过,那为什么五年来,都要用药物来控制,而不是莫以言?
难道他……,没失忆?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我站在病房门口,被自己吓了一跳:如果五年来,他愿意接受的女人,只有我,那乔爱贝又该怎么解释?
“麻麻,你看,是帅叔叔!”小蘑菇指了指走廊那边。
我拎着行李的手顿了顿,一点点转身看过去,除了乔江北之外,还有吴达以及莫以言。
乔江北换了一身暗蓝色的西装,依旧冷冷的,莫以言一身粉嫩的白纱裙,依旧温婉的笑笑,“呀,安太太,你们这是……出院?”
“是的。”这样的相见,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小姐!”这是乔江北的声音,熟悉也陌生,魅惑又冰冷,他单手抄兜来到我面前,伸长了右手。
我怔了下,不解的看吴达。
吴达上前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然后解释,“昨晚乔爷多亏苏小姐照顾,为表达谢意,请允许我代表乔爷,送您和这位小朋友一程。”
音落,又是乔江北伸手,“谢谢。”
莫以言见我久久不回握,哎呀一声,“文静,就算你是有妇之夫,也不至于矜持到这种地步吧!”
明显这是话里有话。
我不知道,早上在他释放后,我趁机跑出病房,乔江北究竟怎么和莫以言解释的,只是这一刻,莫以言的意思是让我接受乔江北的谢意。
“……不客气。”片刻后,我伸手,原本想稍碰就好,那知乔江北一下握住我的手,还紧紧的用力,仿佛在暗示什么!
——-难道他不希望我走?他真的没失忆?
这个认知,让我惊讶的抬头,正好看到乔江北眉头紧拧的晃了晃头,下秒,他按住太阳穴,“叫医生!”
“江北!”莫以言失控的尖叫,扶着他往长椅那边去的时候,不等吴达喊来医生,乔江北颀的身躯咚的一声,撞靠在长椅里晕了过去。
我心头一紧,“……”
小蘑菇狠狠的怔了下,“帅叔叔!”
莫以言手足无措的大哭,“江北,乔江北!医生,来人呐!”
好在吴达很快带医生过来,“乔爷,乔爷,医生,快帮他看看,怎么忽然晕倒了!”
“手推车,快!”医生拿手电,照了照乔江北的眼球,又试了心跳,随着护士推车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乔江北弄到手推车上,进电梯,然后前往手术室。
我和小蘑菇,站在原地,直至安南学长赶来,这才回神。
“学长!”我看了小蘑菇一眼,“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小蘑菇或许感应到,我会送他离开,急忙说,“麻麻,我不要,帅叔叔晕倒了,听护士阿姨说,帅叔叔有帮我输血,我不要走!”
是血缘吗?
他竟然哽咽的抱着我的腿,“麻麻,不要让小蘑菇走,好不好?”
他声音分明还是奶声奶声,一张萌哒哒的脸尽是嫩稚,却说出这样深刮心肺的话语来。
面对儿子那双酷似乔江北的眼眸,我不忍拒绝,又不得不送他走——如果小蘑菇留下,必定会被乔家发生,反而我带他走,又放心不下乔江北。
却也在这时,是去而始返的吴达,匆匆跑来,“苏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怎么了?”我呼吸一紧,有种不好的错觉,“是不是乔爷他……”鼻腔一下变得酸涩无比。
“是莫小姐,医生说,乔爷现在的情况,必须马上手术,晚一刻都有生命危险,莫小姐她不同意手术,乔总又送老爷和夫人出国,临时联系不上!”吴达急得满头大汗。
我很快明白过来,“是因为手术有风险,所以莫以言才不同意签字吗?”
“医生说乔爷事发突然,情况比较危急,手术风险过半,而且再度失忆的可能性比死亡率要大很多,如果等下去,风险比手术更大,脑死亡的可能也不是没可能,我来找你,想拿个主意,我现在该怎么办?”吴达眼框都红了。
在解说的过程,我们一行来到手术室前。
莫以言对于我的到来,非常的不高兴,上来就把吴达给骂了一顿,最后表示:不管说什么,她说不签字就是不签字!
吴达咬牙,“莫小姐!”
莫以言冷撇我了一眼,“我是乔江北的未婚妻,我不签字,谁都没这个资格,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吴达,要是江北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吗?”
赶在吴达开口前,我说,“那好!”
我侧身,看着一旁医生胸前的胸牌,是脑科主任,后跟着副院长,身后还有什么专家随行。
“我来!”我深深吸了口气,郑重的重复道,“我来,签字!”
这么一声后,莫以言顿时瞪眼。
站在最前面的医生却问,“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我是他儿子的妈妈!”这是首次,我第一次告诉小蘑菇,他的爸爸是谁,牵着小蘑菇的手,我向前走了一步,“如果不信,您可以验证,所有的后果,我一个人来承担!”
医生还没开口,一旁莫以言又哼了一声,那语气很是轻蔑,“就你,你拿什么来承担?”
仿佛我签字,乔江北这个人就归我了一样,要她签,她又拒绝!
看着她,我说,“他死我陪葬,他生我祝福,可以吗?!”
“好!”没等莫以言再开口,脑科主任快刀暂乱麻,和其他几位医生商量过去,我以为是做父子鉴定,谁知道却是手续同意书。
“苏文静!”我刚接过脑科主任递来的笑,莫以言又是喊道,“你凭什么签字,我不准,不允许!”
“吴达!”我落笔,签上‘苏文静’三个字的时候,对他说,“请看好,你未来的二少奶奶!”
——-乔江北,原来你们没结婚。
——-乔江北,我和儿子就在外头等你,醒来,一定要醒过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