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命运的讽刺么?
他不知道。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走回来的路,此刻在段天谌的冷漠面前,似乎也变得很可笑。
段天谌可不管骆宇是怎么想的,横竖话已经说到这里,他也没必要去听骆宇绞尽脑汁编造出来的敷衍话语。刚起身,想要离开此处,却见骆宇横跨在前,径自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挑挑眉,不悦叱道:“骆宇,让开!”
骆宇心尖儿抖了抖,一时竟被他的气势震慑到了,下意识就退到旁边,犹且不死心道:“王爷,并非属下死缠烂打,而是属下真心希望能够为您做些事儿……”
段天谌一个眼神横过去,“本王且问你,你因何改变主意?可是有人拿佘映雪来威胁你了?”
骆宇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低垂下头,遮挡住眸光中一闪而过的暗芒,声音也低沉了不少,可细细听来,还是能够听出其中的坚持之意,“王爷既然这么问,属下便也明说了。此次,您却是猜错了。属下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并非是受了他人的威胁。如今,映雪公主虽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可属下也自信没有人能够拿她做要挟。属下真的知错了,真心希望王爷能够给属下一次赎罪的机会,让属下能够重新效命于您。”
语毕,他咬了咬唇,膝盖一弯,忽然就那么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段天谌眉头紧蹙,双眸中光芒明灭不定,片刻后,便拂袖而去。
青擎见状,无奈叹息了声,摇摇头,也大步离开,留下骆宇一人静跪在了大厅当中,那妖孽般的脸,在背光处不停变幻着神态。
……
段天谌回到了寝居,却意外发现,顾惜若已经醒了过来,连忙心急火燎的走入内室,想也不想就将那个靠在床榻上的人儿揽入怀中。
彼时,顾惜若刚醒过来,脑袋里晕晕沉沉的,很多沉睡前的细节都记不清楚了。此刻猛地被抱住,大脑里有片刻的空白,秀眉紧紧蹙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察觉出她的异样,段天谌的手臂也松开了些许,眉眼低垂,担忧的打量着她,柔声问道:“若若,你怎么不说话?可是哪里不舒服?”
顾惜若眨了眨眼,许是刚醒过来,眼神里三分惺忪三分懵懂,俨然一副诚实乖巧的模样,“没事。我这是怎么了?”
当初从将军府那些暗卫手中得到消息后,她便知道,孟昶带着京兆尹闹得满城风雨,并不是没有原因的。相反,此事还可能得到了段天谌的授意。
可是,除了确定他并非一时兴起之外,她还真是猜不出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后来苦思冥想,终于有点眉目,肚子却疼了起来,随之浑身冰冷,迷迷糊糊中,竟睡了过去。
然后,她就一直睡到了现在?
“段某人,我睡了多久了?”她眨了眨眼,脸蛋儿白里透红,整个人的精神也显得很不错。
段天谌抱紧了她,下巴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上,柔声道:“很久很久……”
一个日夜,却恍若隔世。
他不敢想象,若是她再没醒过来,他是否会把季晓澜的药炉给拆了。
顾惜若却听不懂他的意思,以为自己真睡了很长时间,连忙推开他,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色无比担忧,“段某人,我是生病了么?睡了这么久,对肚子里的孩子可会有什么影响?”
段天谌连忙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孩子没事。季先生已经给你看过了,只要你安心静养,身子自然就会好起来的。季先生的医术,你难道还信不过么?”
信得过才怪!
顾惜若瘪瘪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她可没忘记,从与季晓澜见面开始,她和他从来都不合拍的。而且,季晓澜的医术怎样,她是无从得知,却难保对方不会恩将仇报,给她多吃些苦头。
以季晓澜那古怪的性子,绝对会做得出这种事情的。
“若若,你放心。季先生并非不分轻重、不明事理之人。更何况,你还怀着身孕呢!就冲着这一点,他也不会胡来的。”许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段天谌抬手拨开额角凌乱的鬓发,含情脉脉的凝视着她,目光贪婪,几乎要把她此刻生动的神态深深印入脑子里。
闻言,顾惜若难得的羞赧起来。
瞧这话说的,好像她有多小人之心似的。
睡足精神好的谌王妃丝毫没意识到,她方才的确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恐怕,就算是意识到了,也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段天谌见她面色稍微和缓了些,才暗自松了口气,双手捧起她的脸,深深望入那双明亮的眼睛里,薄唇轻吐,“若若,我好想你。”
冷不防听到这话,顾惜若只觉无比好笑,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可在看到面前这人认真担忧的面孔时,笑容就僵了僵,随即伸出手扯了扯他的双颊,笑吟吟道:“段某人,我不过是睡着了而已。又不要紧的,你不必……唔……”
她只觉眼前一黑,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便俯下来,唇上随之传来一阵轻柔的触觉,软软的,微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