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真真没想到,迎接她的竟是这么大的场面。
龙沧海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她,在他身后,黑压压的站满了人。
骆骏紧紧搂着她,轻声说:“别看他,跟我走。”
“小妹,过来,跟我回去!”龙沧海终于开口了。
她只觉得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在她身上,她的头都要炸了,她从骆骏的怀里挣脱出来,连行李都不要了,扭头向码头的另一侧跑去,边跑边喊:“哪里都不去,我自己回家!”
在她身后,两个男人相互看着对方,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正面接触,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几个月没有见到母亲了,真真撒娇的扑到母亲怀里。三太太怜惜的看着女儿瘦削的样子,心疼的说:“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啊,唉,早点成亲多好,非要搞什么电影,还要跑到外国去,沧海也真是的,怎么就不管管你啊。”
“姆妈,您说什么呢?这关龙先生什么事啊,再说你怎么和他这么熟了呢?”真真听出母亲话里的端倪。
三太太责怪的看着女儿:“你这孩子,有什么难为情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沧海虽说是捞偏门的,但人那么好,姆妈就想着你们快点成亲,让我早点抱上外孙子。”
“哎呀,姆妈,你别乱说了,我和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真真心里烦躁,推门走了出去,却正撞上端着点心进来的芬姐。
芬姐的手上戴着只玉镯,水色极好,真真以前从未见她戴过,当即笑着说:“这个镯子不错啊,是姆妈赏的?”
芬姐爱惜的用帕子擦擦镯子,笑着说:“小姐真是说笑了,这不是未来姑爷赏的吗,姑爷真是个讲究人,对我们下人也是极好的,从来没有架子,出手也大方,小姐您真是有福啦。”
“他常到家里来吗?”她又问。
“哎哟,小姐啊,姑爷可是比你还要孝顺呢,别说是对咱三太太,逢年过节,就连大太太那里的礼数都没断过。现在大房那边不知道多羡慕咱家太太有福气呢。”
真真愣在那里,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叫住走远的芬姐:“芬姐,那道蟹粉狮子头可是你教给他做的?”
“那当然喽,”芬姐得意的说,“姑爷可真疼您啊,专程跑来让我教他做的。”
真真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她像当年在家时一样,坐到屋外的桂花树下,此时的上海已是隆冬时节,她独自坐在树下,却不觉萧索。
原来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一直都认为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他和她家人相处的时间竟然比她都多,父亲去世时,她答应会照顾母亲,可事实上她一直在外面忙自己的事,偶尔回家也是吃完饭就走,她嫌母亲唠叨,反而是他一直在替自己尽孝。
她问母亲:“那日您生病,也是和大哥一起演戏给我看,是吗?”
三太太有些愧疚:“那……那是你大哥的意思,不过姆妈想来也是对的,那位方先生据说已有五六房太太,你嫁过去也只能做小,可沧海就不同了,正室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呢,他还向我保证过,除了已有的那两房姨太太以外,他不会再纳妾了,你本来就是庶出,姆妈不想让你和我一样,到死都是个小老婆,你念了那么多书,你阿爸又给你留了那么多嫁妆,姆妈想看着你风风光光的嫁人。”
从老宅出来,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转了一圈,才回到紫藤公寓自己的家中。
四个月没有回来了,想像中她的狗窝肯定是灰尘满天,蛛网遍布。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当她打开屋门时,看到的是一个明朗洁净的家,她知道,他肯定一直在让人给她打扫,等待着她回来。
她静静的坐在床上,心里乱极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她心里一阵紧张,会是龙沧海还是骆骏呢?
她拿起电话,里面却传来唐心的声音:‘该死的,你回来啦?我想死你了。”
真真终于笑了:“臭唐心,这几个月我没盯着你,你没让男人骗了吧,要不要我让医生给你检查下。”
“去你的,死真真,今天看你肯定累了就饶了你,明天一早我就来揪你!”她大呼小叫的放下电话。
接到唐心的电话,真真的心情才轻松起来,唐心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她能把快乐的情绪带给身边每一个人,所以她才会是伊琳。
真真躺到床上,很快便进入梦乡,她没有再做恶梦,没有再梦到冯至善, 她睡得很安稳,一觉到天亮,事实上自从那天把那一切讲出来之后,她再也没有再梦到过冯至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