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断向前奔跑,不断喊着朝夕枫的名字,直到声嘶力竭,酉时已过,白日彻底到了黑夜,也没有找到朝夕枫,半点儿线索也没有。
冷宫梅林里,被雨浇死的梅花落了一地,合着泥土交织成一片灿烂嫣然的红,若清欢面向雨中孤零零的小院捂住了脸,淋了几个时辰大雨的她昏昏沉沉不肯倒下去,满脑子都装满了朝夕枫。
她知道自己没有哭,只是心底的难过一寸寸蔓延全身,或许与爱情无关,或许只是心痛于那个男人对她的感情,无论他们的立场是否相对,他都没有害过她,甚至温柔的对待她。
而今,她在说了一番狠话伤了他的心之后,找不到他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想你为了我而痛苦煎熬。
“清欢……”
熟悉的声音响起,悠悠盘旋耳旁,若清欢没有回头,只是仰面把泪水逼回眼眶,好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狼狈,只是这一身乱发与衣衫相教缠,怎会不狼狈?
夏夜辞撑着十八骨纸伞走向她,将一身湿透的她拥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丝毫不担心自己刚康复的身子会再度染上风寒。
“夏夜辞,我可能害死朝夕枫了,我并不想他死。”反身抱住夏夜辞,彻底没有力气的若清欢软软依附着他,固执得不肯让自己松懈丝毫精神,她的坚持她的害怕,不敢有任何的表露,因为对方是夏夜辞,也因为她今晚的失态是为了朝夕枫。
夏夜辞没有出声,温柔抚摸着她清瘦的背,尽管听到朝夕枫将死时情绪有过波动,也依然什么都没问,继续听若清欢鼻音浓重地说:“我以为沉潋潋会去找你,打算着解决了花妍橙的鬼魂之后回王府,从头到尾没考虑过朝夕枫的安危,这鉴于我还不知他就是陷害你的杀人真凶,可这不是我弃他于不顾的理由。”
听出她声音里的自责,夏夜辞将她抱的更紧,道:“这不是你的错,人是他杀的,该有的代价都得他自己偿还,再则,你没有责任保护他,不是吗?”
我确实没有责任保护他,但我救过陌生人,救过沉杯雪,却唯独弃了他,若清欢闭上眼睛将脸埋进夏夜辞的颈窝里,久久没有抬起来,无能为力的感觉蔓延了全身,针扎一般疼痛,如果不说那些伤人的话,如果坚持不让他走,如果跟着他送他回冷宫,那么所有可能发生的不幸,她都能化解。
雨在下,雷在响,她数过,整整七十二道雷,这代表,沉潋潋在人间作祟,至今未停止,而她什么也做不了,找不到人,找不到朝夕枫,只能对着这座他们曾经住过的小院子,无能为力到心头发紧。
“王爷,您身体刚痊愈,不宜再染风寒,若姑娘都湿透了,赶紧回府吧。”守在一旁的冷魂拿了大氅过来,夏夜辞亲自给若清欢披上,若清欢吸了吸鼻子摇头,道:“你回去吧,我没事,我今晚待在这。”待在这,也许能等到朝夕枫回来。
“清欢,他杀了花妍橙,那只鬼又鬼嫁了白雨幽,不会饶了他的。”夏夜辞平静地说,朝夕枫的死和他没关系,他甚至恨不得对方早点死,就算对方恨不得他早点死一样,他不希望自己的女人为了自己的仇人神伤难过,但他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与她闹情绪。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牵绊和为难。
“那只鬼又鬼嫁了沉潋潋,我希望那只鬼多少会受沉潋潋的干扰,而放朝夕枫一马。”若清欢把披风放回夏夜辞手里,抖了抖他沾了雨水的衣衫,有些精神不济,但依然坚持道:“你快回去吧,身子刚复原,别又病倒了,你放心,我没事,明天我就回王府,好不好?”
她不同于以往见过的任何女性,有独立的思维,有自己的原则,也需要个人空间,夏夜辞没有再坚持,却也没有回王府,而是和她一起进了朝夕枫住的小院子,让她换下湿衣衫来烤火。
他们是偷偷进宫的,不好惹出太大动静,冷魂和冷曼便轮流守夜,屋里夏夜辞靠在桌上打盹,若清欢坐在火炉旁一动不动,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门外,一盯就是大天亮,心也随着时间慢慢往下沉,直到最后即将绝望时,梅林里传来了衣袂破空声,她和冷曼第一时间冲上去,只见一道人影从梅林里迅速飘了出来,却不是她所期望见到的人。
来人是银生,他看上去很着急,也很兴奋,那脸蛋挂着的笑容很是幸灾乐祸,一看到她们俩,就急急忙忙的说:“王妃,王爷在这?快让王爷回王府,有大喜事呢,那个魔教教主沉杯雪抱着一脸死气沉沉的恒帝国太子去找王妃您,说是让您救救那个恒帝国太子,哎哟王妃您是没看到,那个恒帝国的太子呀,满脸死气,我看是救不活了,不知道是不是被鬼被缠上了,那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