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佗胄轻轻将包裹推到王公公面前,道:“些许微物,奉公公以饮茶之用。”王公公摇手道:“啊哟,这个万万使不得。”又将包裹推回。韩佗胄假意怒道:“这是兄弟的一点心意,王公公不肯赏用,莫非瞧不起兄弟不是?”王公公见说,也就不再推辞,含笑收了,问道:“韩大人,到底所为何事?”韩佗胄这才道:“王公公,事情是这样的,今日上朝时,皇上面谕群臣,让大家公推太子人选,兄弟心中不甚明了,是以才专向公公请教。”王公公呆了一呆,忽而尖声笑道:“原来是这事。韩大人,你便放心好了……”正欲再说,忽转头看了看房中诸人,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出去。”
那几个女郎及随从鱼贯退出,王公公看再无旁人,方俯耳低声道:“皇上让群臣推举太子,只不过是做做表面文章,实际上皇上和皇后早有计较,太子之位非嘉王莫属。”顿了一顿,又神秘兮兮地道:“皇上一面教群臣共推太子,一面又让老奴放出风去,说皇上心中只有嘉王一个。您瞧瞧,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老奴只道您是嘉王的亲戚,自然比我更加清楚,是以忘了告诉您,倒是老奴的疏忽了,呵呵。”听了这一席话,韩佗胄心中大定,笑道:“原来是这等事!”王公公也笑道:“嘉王一旦即位,韩大人您飞黄腾达之时自是指日可待,老奴这里先预祝韩大人早日高升!”
韩佗胄心中大乐,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一般,只微笑道:“嘉王乃圣上亲出,晋为太子,乃是正理。兄弟只是怕万一太子另立他人,会引来朝野中的非议而已。至于飞黄腾达之想,兄弟万不敢有。”王公公听他撇清,肚中暗暗发笑,面上却一团端庄,正色道:“韩大人一心为国,当真可敬,可敬!”韩佗胄拱手道:“不敢,不敢。”
过了十余日,光宗临朝,文武百官一致说嘉王温厚淳孝,德行如一,当为太子。竟是众口一词,绝无旁议。光宗大喜过望,好容易挨到罢朝,当即返回后宫,兴冲冲地把情况告诉了李皇后。李皇后也自是欢喜莫名,笑道:“现下群臣一致推举扩儿,瞧老头子还有什么话好说?皇上,您不如现在就过去,把这事跟老头子说一下,也省得他日后反悔。”光宗点头道:“言之有理,好,我……朕这就过去。”
光宗引了几个宫人,高高兴兴地来到了重华宫。见了孝宗,深深一躬到地,口称:“儿皇恭请太上皇万寿金安!”孝宗见他面带喜色,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光宗按耐不住心中得意,仰首笑道:“儿皇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叫臣下共推太子.今天百官一致认为扩儿当为东宫之主,您老人家意下如何?”孝宗木然片刻,忽冷笑道:“你们明里叫百官共推,暗中却又令人出宫放风,哼!这点小把戏,还来在我面前卖弄!”光宗听父亲一语道破天机,不禁为之一怔.发了半天呆,反口道:“不管您怎么说,总之儿皇是按照您老的意思去办的,您老人家金口玉言,说过的话自然不能更改,明天儿皇就召告群臣,选定良辰吉日,立扩儿为太子。”孝宗见他一脸得意之色,不由勃然大怒,欲摔个东西过去砸打,手边却无称手的物件,只抖着手指着殿门,颤声道:“滚……滚出去!”光宗悻悻地道:“出去就出去,有什么了不起。”袍袖一甩,扬长出殿,从此竟绝足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