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钰一听这话自是喜笑颜开,这么些天她在娘这边耗费的心神也总算有了些回报。
立政殿前堂里头,三个诰命夫人一齐来看望皇后,一个个送上见面礼,这才陆陆续续坐下聊天。裴彩依刚坐稳妥,便突然听见长孙玲瑢冷不丁地叫了句“大嫂”,被吓了一跳,忙坐正挺直了脊背,生怕这地位尊贵的小姑再接着数落她。
“嫂嫂你今日怎的有空了,不是崇儿最近正忙着找夫子么,你怎的不在家瞅着,反倒来看我了?”崇儿是长孙无忌的嫡长子,也是裴彩依的大儿子,今年刚五岁,大名是长孙铭崇,机敏又讨喜,长孙玲瑢这姑姑也待他极好。
裴彩依听了这话,舌头像是被猫儿叼走了一般,不敢多言了,只是偷偷别过头朝杜冉琴抛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杜冉琴收到这讯息,悄悄一笑,开口道:
“裴娘同我说,想让我劝劝,让我家夫君腾出些功夫去教崇儿,只是夫君公务太忙,我也没了辙,不知皇后娘娘能不能偷空跟皇上说说,也让夫君誊些功夫,去给崇儿做这‘夫子’?”
长孙玲瑢听了这话,凤眼一眯,呵呵一笑,回道:
“这朝中之事,我一届妇人可没法插嘴,女人家守好妇道就是了。”
“不过我看房公确实太忙碌了些。”独孤虹也不声不响跟着说了句公道话。
“房公是个不可多得之人,我常在甘露殿见到他陪着皇上处理公文,前些日子我还亲手炖了髻盅参汤给皇上和房公送去,房公直夸我手艺好,今日我也安排人照同样的方子炖了几盅给你们尝尝鲜。”长孙玲瑢巧笑一声,明里暗里表明在朝中与房乔见面机会之多、关系之密,可却又说的大方得体,让人觉着又挑不出毛病,摆明了是要气杜冉琴。
“夫君能尝到皇后娘娘的手艺真是沾了皇上的福气,像我这手艺就不能与娘娘比了,夫君在家常吃,都要腻味了,我可得跟皇后娘娘讨教些好招数,才不算愧对夫君。”
杜冉琴倒是并不和长孙玲瑢过多客气,大大方方给她把话堵了回去。眼下这情形看来,无论她怎么说好话,这皇后娘娘也不可能对她这“情敌”有一丝半毫的好感!语气自讨没趣,倒不如和她斗斗嘴,调调她胃口,缠住她几日,也好给救下塞纳留个回旋余地。
这两人之间暗涛汹涌,裴彩依左右为难不知要帮谁说话,一边是她小姑,可小姑似是并不占礼,且又身份尊贵,有些过于强势,颇有压迫人的模样,而杜娘却有些受委屈,如此一来她应当帮杜娘说话没错吧?
裴彩依听了一会儿,正欲开口,却见独孤虹兀地推来一盏茶,让她把话头子噎了回去。只见独孤虹轻轻摇了摇头,似是示意她不要多言,裴彩依这才咽咽口水,没再多言。
一日过去了,策马赶赴东突厥的杜冉擎也入了突厥边境,只是这边境之城看来有些奇怪,以往东突厥重病据守可汗王城,而边城兵力并不充足,可今日仅是一道普通城门,还是通商边锤,却竟然有数千精兵屯聚驻扎,且来来回回常见蒙古高马驼负包裹,他下马询问车夫,车夫只道是边陲缺粮,可在他看来,这分明是从内城往边陲调兵,筹备粮草以攻大唐的架势!
这东突厥应该还不知道塞纳被困一事,竟然就已经开始准备粮草,如此一来,若颉利可汗真的要与大唐交战,为何还让小女儿留在大唐?
莫不是……
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冲入他脑中,杜冉擎立刻飞身跨上马背,疾速朝内城奔驰而去。
差不多同时,长安宫城来了几个信差,一路度过玄武门朝甘露殿飞奔而去,通报时急道要见皇上和兵部杜尚书,侍卫进殿一通报,甘露殿中议事几人便急忙宣了这信差入内。
“皇上万福!此信从东突厥加急而来,望皇上亲启!”
李世民与杜如晦相视一望,急忙拆开了这蜡封密信。只见一张高马归家图,呈现在眼前,只见草原之中有一队高马自北往南走,在草原中留下七个怪异脚印。
“皇上!请备兵以战突厥!”杜如晦一见此信,便噗通一下单膝跪下,抱拳请命。
从东突厥到大唐要从北往南行军,且东突厥战马强壮,蒙古马极为擅长驼负,多被用于做战马以筹粮草,且从东突厥到大唐的边陲城镇,恰有七座地理位置险要,一旦攻下便能定下大局。
这密信上的内容再明白不过,颉利可汗动了起兵扰唐的心思。
“这么说,那塞纳公主,只不过是颉利可汗送来的障眼法了?”李世民一时难忍东突厥阳奉阴违的作风,一股闷气团在胸口,狠狠锤了几下八角龙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