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乔自是看出了长孙玲瑢想要出宫的意思,长孙玲瑢出宫,只怕不会为其他,多半是为他而去。可他心中早已住进了别人,只怕是无法成为她这凤凰所栖息的梧桐。
“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只是提前告诉你一声罢了,我心意已决,无论如何你都拦不住我。我知道你喜欢聪明人,太医院的人要来了,你退下吧,你就好好看着,我和她,究竟谁更聪明。”长孙玲瑢说罢又躺下了。
这番话让房乔心中猛然一颤,看来这长孙玲瑢是打定了主意要和杜娘斗到底,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去半句劝言了。
“娘娘保重凤体,臣,暂先告退。”房乔说罢便起身走了。
约莫近晌午的时候,杜冉琴正在家中帮着房卉在外采办嫁妆,正走到万宝楼,却见苏双儿满头大汗朝她奔了过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宫里头来了个典赞,说明年上元节的时候,皇后娘娘要亲自率命妇筹备蚕事,因而前些日子便下了旨,让三品以上命妇准备好蚕蛹先在家中养着,以备不时之需。这典赞到了房家,就是来查这蚕蛹的!”
长孙玲瑢要躬亲蚕事?还下过旨?她怎么不知道?
一股子怒气“嗖”地一下蹿上心头,杜冉琴一巴掌拍在这陈年酸枝木做成的妆奁之上,险些破口大骂。这长孙玲瑢真是逮着个机会就不要她好过!八成先前下旨的时候,这长孙玲瑢刻意漏下了她这儿,现在又派负责联络命妇的典赞第一个来查她!
呵,若是这次,她开场就败了,那后头还有什么好戏唱?
“苏娘,走,跟我去珍馐阁。”
“杜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去珍馐阁?先放放卉娘的婚事吧,那婚宴还早着呢!许典赞人都到了房府里头了,好在我派了红娟先应付着,你还不快去找蚕蛹?”苏双儿一下子急了,也顾不得体面,直呼了杜冉琴名讳。
赵蚕蛹?眼下是什么季节?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时候在长安要是能轻轻松松找着蚕蛹,那长孙玲瑢还来这套干啥?
“这找蚕、谈婚宴,两样,我全都要顾,双儿,你信么?”杜冉琴一勾唇角,朝苏双儿眨巴了眨巴眼睛。
苏双儿这才一头雾水跟着她去了珍馐阁。
到了珍馐阁,杜冉琴便毫不犹豫,直奔人家伙房去了。珍馐阁是杜如晦送给杜冉琴的嫁妆,眼下杜冉琴才是这儿的主子,掌柜一见着主子来了,忙跟过去哈腰询问:
“主子怎的想起来这儿逛了?可是有什么事儿了?”
“嗯,先前听说萧家宴请翊善坊众邻里,那时候酒宴就是珍馐阁办的,没错吧?”
“是是是,不知这次主子是要照萧家的规格,办几桌?”
“不,那酒宴上,听说有一道‘金缕秋鸣’搏了个好名声,不知这道菜,现在有没有?”
掌柜的一听主子提到这菜名儿,一拍脑门,忙道:
“哎呦!那还用说!当然有!主子想尝尝?”
杜冉琴一听这话,便笑得更是灿烂,一摇头,道:
“不,我只要活的,要……五百只活的,立刻送到房家去,从后门送来,不许有半丝差池!”
“活的、五百只?”掌柜的让杜冉琴弄得一头雾水,不过也不敢违背主子命令,稀里糊涂去交待下人去了。
“还有!下月廿六,在房家办酒宴,要比萧家、菜品好的!一共二十桌。”杜冉琴忙追着补了一句。
掌柜的笑嘻嘻又跑回来道:
“是是是,这就吩咐下人去!”
苏双儿一脸狐疑地转头看看杜冉琴,只见她乐呵呵迈步子就往家走,更纳闷了,忍不住问道:
“夫人,你的蚕呢?”
杜冉琴笑笑,一转脸,一眨眼,回道:
“我可是一品夫人,区区几十只蚕,可怎么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