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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场乞巧会最终便在这不尴不尬的气氛中混了过去,末了皇上带头起了行酒令、猜灯谜,一时间众朝臣无不挖空心思想着讨巧,这宴会便磨磨唧唧愣是持续了一个半时辰,却还没结束。杜冉琴细细打量了长孙玲瑢几眼,自知这宴会上呆越久只怕越是有麻烦,于是她便先给房乔悄悄低语了几句,又给苏双儿使了眼色,就在行酒令快轮到房乔这儿的时候,猛地“哎呦”叫了一声,还一下子用手捂住了肚子,暗中又憋了会儿气,猛地一下开始“呼哧呼哧”大喘粗气,倒在了房乔怀里。
“回禀皇上,贱内身子里头余毒未清,今日饮酒不慎引得毒性复发,扰了皇上和娘娘的雅兴,实在有罪!”
房乔利落地将她缓缓靠在苏双儿身上,起身对李世民出言请退,李世民见杜冉琴满头大汗又气喘吁吁,忙点头允了。离开麟德殿,重新坐回轿子里,杜冉琴这才顺了顺气息,重新坐好,略有遗憾地问苏双儿:
“苏娘,今日实在情急,没能再做停留,不过这一个半时辰,你应当也将满朝文武打量了一个遍,可有谁让你看上了眼?”
苏双儿脸一红,支支吾吾将话吞了回去,只是羞怯一摇头。杜冉琴见她这样,知她定是心里有了想法,便转头轻笑不语,反倒心情好了些,毕竟这么一来,这乞巧会也算是颇有收获。只不过,这会上有几个人倒是让她颇为在意。
“玄龄。今日萧公这般态度,怕是日后朝中事物,难免专横,我知你一向广结人脉。今日之事,还望玄龄你别太在意,以社稷为重,莫要于萧郎拼个高低。”
她自然知道房乔性格沉稳,又喜怒不形于色,可今日萧瑀这般狂放,完全不把夫君放在眼里,她都心中有怒意,更何况他还是个血性男儿,哪怕嘴上不说。也保不准心里会不痛快。可若为了这些事就与萧家动了干戈。只怕不是好事。
她虽不满萧婉雲。可百里漠和独孤虹也算对她有过恩,萧家现今也已没落,没必要再去较真。
房乔见她这般劝自己。倒是有些意外,原以为她对萧家之恨应当难以消除,可随着时光流转,她也已然成长成熟许多,似是对曾经萧婉雲的欺凌并不那么放在心上了。
“杜娘,我怎会因此意气用事?再说,大唐要出兵与突厥一战了,约莫三五天后,我就要与你从兄一并往东北行军去,若是顺遂。许过了上巳节,就回来。”
“你……又要走?”
杜冉琴听了他这话,心头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她与他好不容易团聚,只是这团聚还没多久,他转眼又要去跟着行军打仗。
“嗯,独孤家暗中想要害你之人仍蛰伏于暗处,我留你单独在长安实在不放心,不过好在你这段时候都在法宏寺,有玄英大师在,应可保你安全。”
杜冉琴默默回想着今日宴上众家夫人的神色,以及长孙玲瑢对每个人的称呼,其中凡是长孙玲瑢和独孤虹一同以“姐妹”而称的,多半都是独孤家的人。
“今日宴上,我见那多半女眷都与独孤家有关,若说想至我于死地,其实谁都有可能。就算是帮过我的独孤虹,也一样不敢说她就没有嫌疑。不过日日杞人忧天也不会有什么益处,等过了这阵子,我便再想法去见独孤家族长独孤環一眼,让她早日把门主、族长之位传于与我同辈的娘子,这么一来,往后独孤家想暗中害我之人便不会像现在这般多了。”
将杜冉琴送回了法宏寺,三日之后,房乔便在朝中以“告病”为由,暗中与杜如晦一道北上,以击匈奴去了。杜冉琴在法宏寺诵经祈福了一阵子,见长孙玲瑢近几日没动静,便觉着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她也是时候再去长孙家一趟,接着讨论蚕事之由送拜帖却给裴彩依,她定会答应,再借着这机会,看看能不能再见到长孙玲瑢的生母,也是她的姨母——独孤環。
写了拜帖,杜冉琴便派杜茴送去了长孙家府上,不过半日,她就收到了裴彩依的回信,第二日一早,她便收拾好行装,带着小茴一道去了长孙府上。
“杜娘,好几日不见了,听说房公高兵在家,你又在法宏寺祈福,难得能日日守着他,你却还得伴在青灯古佛边,实在委屈了。”裴彩依想起夫君长孙无忌对她说起房乔生病离朝一事,不免有些担忧,一边问杜冉琴话,一边微微蹙着眉头,确实是众家夫人里头难得的单纯善良之人。
“裴娘,是我主动要去为蚕事祈福,怨不得别人。倒是你,现在大着肚子,怎的还到屋外来接我?”
杜冉琴扶着裴彩依回了里屋,也忍不住念叨了她几句。裴彩依身孕有七个月了,这时候该老实些了,虽说稍稍走动不是坏事,可外头春寒料峭,她身子弱,杜冉琴难免有些担忧。
“嗯,我都闷了好几日,辅机不让我作女红,娘也不许我出屋,可真难受,幸好今日你来了,也好陪我聊聊天。”
杜冉琴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三本装订考究的书册,递到了裴彩依手里。
“杜娘,你知道我不爱看书的,你还拿着来,我一看那些教条就犯困……唉?这……是《异闻录》?”
“噗,好了,这是我四处听来的奇闻怪事,我念着让小女僮手抄下来的,你无聊了就看看吧,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