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冉琴终于等到房钰开口求助,抿唇一笑,道:
“二姑母,不如我先去一趟边关,问问玄龄的意思,若他答应,我便催促他快些抽身回来,你说可好?”
房钰一愣,倒是没料到她这么积极促成此事,忙点头答应,生怕她返回。
“那祖母、二姑母,还有珮姑姑,我这一去,可能皇后娘娘又要四处找我了,我把蚕事祈福都做好了,蚕事所需大小适宜也都安排给了苏娘,你们就说我陪夫君出远门求医去了,也好让我顺顺利利到边关去见夫君,你们说可好?”
房乔去边关这事只有皇上和自家人知道,对外只称是告病在家,杜冉琴这么说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嗯,杜娘,你放心,有我和二姐在,保证这上巳节的蚕事,房家不会出任何差错!”房珮见杜冉琴这般体贴通达,也万分感动,上前执起她的手,做好了保证。
“祖母,那我这就回法宏寺,最后安置安置蚕事祈福之事,这就上路了,今日走时只怕已经日薄西山,我倒是就不来打搅祖母歇息了。”
“嗯,杜娘,你多带些干粮,多带些护卫,路途遥远,万一碰上几十里路一脸都是野外,那满身的银票也花不出去啊!当心饿了肚子!”
“是,祖母,我自会安排好的。”
杜冉琴笑着安抚了老夫人,这便在一屋子感激关怀的注视下,悠哉迈步朝法宏寺去了。到了拈花阁,收拾好行囊,叫上杜茴,两人正要离去,却正撞上住在西厢的两人回来。
“看来你的毒,是真的好全了,怎么,迫不及待要走了?啧,就这点定力也敢夸下海口说来法宏寺修持,为蚕事祈福?”魏徵遥遥看见杜冉琴的影子,便提气“嗖”地一下飘到她面前,挡住了她去路。
“玄惑!你这是做什么!俗家弟子本就来去随缘!”李玄霸虽不舍她离去,也有些因她准备不告而别而闷闷不乐,却还是不愿见魏徵为难她。
杜冉琴看着魏徵这一脸“讨债”相,倒是噗哧一笑,想到了对付他的好法子。这阵子以来,他们三人几乎在一起吃,在一个楼里住,她多多少少对他的性子也有了把握。她这次倒是没跟魏徵大呼小叫,更没据理力争,也没做任何辩白,而是突然抽出一块绣帕,按住眼角,默默低语:
“祖母要给玄龄娶妾,我岂敢不从,我自然是要去帮他……”杜冉琴打了个顿,接着道,
“去帮他把那两个如花美眷安置好才行。”
魏徵一下子被她这梨花带雨,委曲求全的模样给震住了,反倒觉得自己现在像个无理取闹的坏人,尴尬地收回拦住她的手臂,有些不安地挠挠后脑勺,结结巴巴回道:
“那个……若是……若是,房家委屈了你……现在世风开放……你……离家出走,也可以的。”
他这话一说完,倒是换李玄霸惊呆了!
“杜娘,你别听她的,师父绝不会允许你受委屈,听说他告病在家,我也不便去探望,只是,你千万别受别人挑拨,也别独自忍着委屈,知道么!?”李玄霸上前钳住她手臂,对上她眼睛,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说。
杜冉琴见到这两人为难,反倒觉得有些愧疚,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他们对她关心过了头,可她已为人妇,还拉扯大了三个孩子,又怎能回报他们这关心?
“杜娘在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杜冉琴浅浅一叹,屈膝作福,沉沉道了一句离别。趁着两人发愣的空档,便起身淡然从一旁穿过去了。
“小茴,拿好包袱,这儿许是不再来了。快走。”
杜冉琴边走便喊了这么一句,杜茴忙手脚俐落收拾好东西,没敢耽搁,跟着她一起往出了寺。
这下子,拈花阁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清,少了个日日清晨诵经祈福的声音,也少了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海棠花香。李玄霸蓦然转身,遥望着她一步步远离这里,眸子一黯,忽然闭上了眼眸,双手合十,默诵了一句:
“阿弥陀佛。”
魏徵听到李玄霸这句“阿弥陀佛”,突然仰天大笑了几声,一拍他肩膀,嘲道:
“会想女人,而且还是想已经嫁作人妇的女人,你还装什么佛门高僧?玄英,你看不破红尘,不如就认了,与我一同饮酒作乐,也不见得就是愧对佛祖啊!这世上,伪君子可比真小人可怕得多,你何不再洒脱些?”
李玄霸轻轻推开魏徵的手,只是又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突然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