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冉琴见人群的注意力已经挪到了她身上,便更调大了嗓门。这话说罢,马场主便三两步跑了过来,粗着嗓子吼:
“谁在诋毁我家的马?!这方圆几里地,我打包票没有比我这儿更好的良驹!小娘子,你可别说大话闪了舌头!”
杜冉琴侧脸一瞄,见双乎日跟着这马场主身后一并走过来了,便更挺直了腰杆,朗声回道:
“那你可是不敢跟我赌了?我今日若赢了你这儿所有的马,那我要你多赔一倍的银子给我,你敢不敢?!”她说罢便绕着围观的人群走了一周,一边走一边接着说:
“大伙儿给我做个证人,若是马场主人答应了这事儿,一会儿可不能反悔!”
这马场主一下子被她激起了好胜心,毫不客气地拍着胸膛打包票:
“我洪安一言九鼎,用不着别人催!这赌我接了!就是若你要输了,可得当着这儿所有人给我跪下叩三个响头,喊三句‘大爷,奴婢错了’,你敢不敢?!”
洪安刚说完这话,身后的那一脸迷茫的年轻人便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忙上前挥着手臂阻止:
“安叔!你怎能这般为难两个小娘子!我看若是输了,就让她俩道个歉就得了!”
“双乎日!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两个小娘子跑来这里闹场子,若我洪安连这两个女娃娃都摆不平,往后怎么在这一带混名堂?这事儿就这么定,莫不是你连这女娃也怕?”
双乎日忙慌里慌张摇了头,他长得人高马大,可这北地天寒,虽说常年在外跑可却仍是肤白胜雪,再加以纯净的眼眸,微微挑起的仰月唇,反倒是一脸无辜,听了洪安这话,一时有些窘迫,脸颊挂起一抹绯色,倒是颇有趣。
“好,我没什么不敢!待我把马儿牵来!”杜冉琴坦荡荡接受了挑衅,穿过人群,到马场外头不远处的古松下,把绕在树上的缰绳解开,翻身跃上马背,驾马来到了马场赛道上。
“还等什么!有谁想和我比试的,就一同来!”
洪安见着杜冉琴胯下这马,惊愕地将一对眼睛瞪成了铜铃!他养马这么多年,也就见过这种纯血的紫锥几面,对方的主人还是个怪人,任他说破了嘴皮子,也不跟交出一匹让他配种。紫锥本就罕见,而这一匹肌理结实、毛色发亮,肩头浑圆又眸子漆黑,像这般出挑的紫锥,真是有生第一次瞧见。
洪安不由啧着嘴巴,重新换了一副神色打量杜冉琴。
杜冉琴一上赛道,便有四个壮汉按捺不住了,一窝蜂奔到马厩挑好了马,决定和她一较高下,就想着这小娘子定是好打发,能首战告捷,也就满足啦!双乎日看着一群壮汉堵在了这身姿单薄的女人前头,还纷纷露出一种势在必得,沾了便宜的小人得志面孔,一下子来了气,找洪安要来了那新来的汗血马,跨上了马背,决心要让这几个准备投机取巧而赢的汉子吃点苦头。
“各位若是准备好了,就举起右手,届时看我彩旗一落,就开始驾马奔跑,绕马场奔跑五圈,最后停在这儿,按顺序给名次,各位可听明白这次的规矩了?”站在赌桌上挥旗子的人高声吆喝着。
这次比试的六人纷纷点头,一个个举起了右手,就在最外圈的双乎日也举起来右手之后,这彩旗便“唰”一下落了!六匹骏马便宛若六道闪电疾驰而出,马蹄之后扬起一层黄雾,泥土飞扬,蹄声宛若滚滚惊雷,人群也随之爆出了雷鸣般的吆喝,纷纷喊着这些马儿侧肚上写的数字。
这马场的五匹马,除了汗血马是黑色,其余皆为棕黄,棕黄色马背上分别是黑墨写的“壹、叁、伍、玖”而黑色汗血马,则用颜色极浅的明黄,写着“拾”,至于杜冉琴骑的这匹则没有数字,有几个胆子大的冒险派,便到赌桌前头,压了“空”,也就是觉着这女郎会赢!
第一圈下来,汗血马无疑遥遥领先,另外四匹良驹也紧跟其后,杜冉琴一时适应不来这飞驰的疾速,没敢妄自飞奔,而是稳稳跟在最后一匹马身后,等着前头的马微微拉开差距。这马场的赛道并不算宽,飞驰的快马若五匹并列便有可能互相碰撞,发生危险。现在除了遥遥领先的汗血马,另外四匹并列而行,若她盲目超过去,只怕经过这四人时,万一有人用些手段,将她撞倒,那她就没戏唱了!因而倒不如她先示弱,待前头四匹略微分开差距,待一两匹并列,给她留出多些空档之时,她再迅捷超过去!
第二圈过去一半之时,便有两匹棕马掉队了,约莫第三圈开始,四匹棕马全没并在一起了,那叁号遥遥领先,跟在汗血马之后,而最后的就是挡在她眼前的玖号,这正是个好时机!杜冉琴眼神一紧,大喝一声“驾!”,这胯下紫锥,便陡然如若有了灵气,四蹄腾空,眨眼的功夫便超过了前头四匹棕马,一下子就与汗血马并列疾驰了起来!
人群之中一下子便炸开了锅!
双乎日在马背上不由一惊,别过头打量与他并驾齐驱的女人,见她竟一派从容,便一下子兴起了斗志,手上一紧,一甩马鞭,便又加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