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都是你这祸水脸……”
“是,是为夫不好。为夫把这张脸毁了可好?”
“你干什么要这么顺着我?”杜冉琴更气闷了,干脆张口朝他肩膀啃下一口,见他秀眉一颤,心里才解了气。
“让你受委屈了。”他没直接回答,反倒是默默叹一口气,伸手覆上她发髻,轻轻弯着嘴角,用如水的深情,凝视着她闪亮的眼眸。
“……也没有……总归我也是……给房家添了许多麻烦……”她脸儿一红,反倒觉得不好意思。说起来,在她年少无知,柔弱可欺的时候,是他和房家做了她的避风港。
“你总容易心软,虽说看似果敢聪颖,实则傻的逗趣。”他轻声笑着,又将双臂收紧了些。
“这还是头回有人说我傻……”杜冉琴闷闷不平地小声抗议了一句。若她要真傻,怎么生出来那么聪明的儿子?可别说遗则像他才这么聪明……她可是又当娘又当父,把孩子从一尺长拉扯到九岁呢!算起来,那时候他这当阿父的,可真是个甩手掌柜。
“若不傻,你怎会觉着我心里还能有别人。”他轻笑一声,轻吻她额头。
熟悉的墨香,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吻,熟悉的柔情。
她这会儿才更真实地觉出来自己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咦,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儿?
“啊!玄龄,我忘记了跟师父说……那个方丈的解药……我能回来,多亏方丈的指点。”她倒是将自己从千年后而来这件事与房乔说起过,他只是但笑不语,也不知他到底信还是没信。
房乔眼睫轻轻一颤,凤眸一黯,轻声道:
“你不怕他……他现在就吃了那解药,在千百年后,便不会有人指点你回来,说不定,你又会立刻昏死过去,魂魄飞回千百年之后……”
杜冉琴微微一怔,见他神色这般落寞,心中一疼,反手将他紧紧抱住,咬牙道:
“不,不怕。方丈既然答应你,那在他千百年后遇到我之前,便不会去树下寻找解药。我信他……”
“我不会把药现在给他。”房乔抿唇蹙眉,低语道。
杜冉琴听了他这话,心头一颤,恍然回过味儿来,莫非方丈所说的那人并不是师父,而是玄龄么?
“玄龄……是你……是你去……为了我……去胁迫方丈?”她有些难以置信。她实在没想到,他竟然会对方丈做这种有违道义之事。她深知他心中向佛,又喜欢禅诗,平生好静,她万万没料到,会是他为了她去做这种事……
越想,她眼眶越红,她就是这么没出息,只要见他一点好,就觉得嫁给他所受的这些离苦委屈,全都不算什么。
“到我俩步入尘土之时,我再把解药给方丈埋在约好之地。”他见她眼眶通红,以为她是可怜方丈这修佛之人无法重入轮回之苦,只得接着解释。
杜冉琴默默一叹,摇摇头,破涕为笑,将他紧紧拥住,回道:
“怎样都好。只要,只要是你就好。”
三日后,房家又要办喜事了。
一大清早,太阳还没露脸,福苑寝房便被人用脚给踹了开。杜冉琴窝在床上,觉出一丝凉意,便蹙起眉,往被窝里的“暖炉”处靠了靠。
而这暖炉听见了门口的动静,则睁开眼睛,往门口看去,清俊容颜因被人扰了难得的好眠而染上一层阴霾。
然踢门而入的人则丝毫没有半丝愧疚的意思,冷笑两声,朝里屋大呵道:
“房乔!我妹妹还没嫁给你吧!你是不是该节制些?虽说她在这儿也住习惯了,不过今日要过门,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是要宾客等你俩到午时么?”
房乔听罢一挑眉头,挂上一抹浅笑,低头瞧着在被窝里缩成一个团子的爱妻。只见她眉头紧蹙,被门外之人的大喊大叫彻底吵醒了。看来,他今日不用跟杜如晦斗嘴,有人要替他跟这大舅子过招。
杜冉琴被从兄的大吼闹醒,猛地坐起身,扯嗓就是一通大叫“啊——!”喊了好一会儿,只听门外的动静都没了,这才将怒气疏散,不情不愿地由女僮来给她梳洗穿戴。
这次的婚事要简单许多,许久没见的旧友趁着这机会共聚一堂,她也没穿戴凤冠霞帔,不过是重新穿上那身绛紫的钗钿礼衣,与他一同再拜了天地高堂,那去扇礼也省去了。行了礼,在后院排开两桌筵席,房乔与李世民、尉迟恭、杜如晦、长孙无忌、褚遂良几人相聚饮酒,而杜冉琴则陪着苏双儿、裴彩依、秦采薇几人喝茶。这次家宴,倒是和上次有几分相像,然却少了萧家人,少了独孤虹,少了长孙玲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