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滟,你很好。”半响,乐极天才淡淡出声。
他站在她的面前,高大的阴影覆盖着她,那么高高在上,一把雪亮的长剑“咚”的一声落在她的手边。
冷滟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孤鸣剑,下意识的想要去握住,手指却颤抖得厉害。
“我应了孤鸣一个赌约,他用他在天火炼狱里服刑的日子,换取你的意愿,换取你和你身边人的性命。”乐极天冷冷的俯视着她。
冷滟手指紧紧的扣在掌心,伏在地上的身子软了下去,面颊贴在冰凉的剑面之上,泪水无声的滑落。
她是侧躺在地上,乐极天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看着她默不作声的样子,莫名的感到自己又要因为这个女人失控,恨不得一掌拍死她,了结了这个祸患。
可是偏生身体某处的疼痛,让他发现有种叫做怜惜的情绪,三番四次的都是为了这个女人隐隐作痛。
深吸了一口气,将青筋凸出的手负到身后,神情漠然的大步跨出屋子,冰冷的声音在身后掷地有声。
“剑在人在,等孤鸣剑消失的时候,就是你自由终止的时候,冷滟,你好自为之。”
冷滟满脸冰凉,心里更是凉到麻木。
脑中不停盘旋着的画面,都是那一夜在储物灵植里面和情景,绝望而痛苦。
冷滟啊冷滟,是你害了孤鸣,他本是冰属性的体质,却被日日夜夜的囚困在天火炼狱里。
那哪里是在服刑,那是在炼魂啊。
孤鸣啊孤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她的自由,为了她的执拗,为了她一句“不死不休”……
那人是他的主子,他心里的为难与愧疚,该是多么的沉重。
孤鸣,不值得,不值得啊……
当天,乐极天和雪倾世一起从春水城里消失了。
冷滟知道那两人是离开了,把他们留在了这出不去的地方,包括乐宸。
没有带走乐宸,这是冷滟和所有人都万分意外的,也是惊喜的。
乐极天的身份是个谜,冷滟不说,他们更是不知晓。
只知道乐极天和冷滟关系暧昧,甚至连孩子都是他的,也不知道两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
不过乐极天就这样丢下冷滟和儿子潇洒离去,这倒真是让众人震愕。
貌似,那个霸道将冷滟关在屋里一个月的男人,和冷滟的关系并不怎么深切啊。
对于他们的各种猜测,冷滟却分外乏味,无精打采的。
面上没有丝毫喜色不说,反倒多了满腹的愁绪,抛下众人不管不顾,一头钻进雪倾世留下的万年灵植里面去了。
熟悉的满地翠绿,熟悉的清新静谧,除去身边许久不见的照影,却再无其他的身影,空荡荡的,就像冷滟此刻的心。
抱着孤鸣剑倚靠在百叶树之下,手指抚上那树上很是清晰的两个字“鸣”、“滟”。
那里本来是她以血所书,现在除去那干凅的血迹,还有用锋利刀刃刻下的痕迹,很凌厉,带着几分潦草。
她想,他在刻下这两个字的时候,心情一定很乱,就如这两个字……
“滟姐姐,你别再哭了。”
照影看她一直流泪,不停的流泪,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
好久好久没有见到滟姐姐了,他被封了禁制,每天都被囚禁在储物灵植里面,天天都担忧得冷滟不行。
为了想冲破禁制,他停止了炼丹,没日没夜的修炼。
身为药灵的他,修炼速度定是不慢的,加上那么多的催灵丹,早就已经到了元婴巅峰的修为。
只是引不来雷劫,他的修为便一直压制在元婴巅峰,但是他还是在努力的修炼,除了修炼他根本找不到另外的事情可做。
冷滟默默的抹了一把冰凉的面颊,看身边照影一张粉雕玉琢的精致面容上也满是水痕,牵强的笑了笑:“我是见到小影子高兴。”
“骗人!”照影不满的嘟嘴:“你是想念孤鸣了,有眼睛的都可以看出来。”
冷滟收回还在摩擦着大树上两个字的手指,讪讪的扯了扯唇,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靠着大树坐到地上:“对,我想他,很想。”
照影也靠着在她的身边坐下,眨巴着幽绿绿的大眼,眸光水润清澈:“我也想他,有孤鸣在,滟姐姐和我就不用分开那么久了。”
冷滟:“……”
照影有些羞赧的扯着自己从肩上倾斜下来的银丝,继续道:“还有龙宝……但我最想的还是滟姐姐。”
冷滟深深的闭上双眼,喃喃道:“会回来的,我会把孤鸣带回来的,一定……”
春夜惊雷,大雨磅礴。
春水城里惯来暖日阳光,偶尔细雨蒙蒙,像此时电闪雷鸣的大雨之夜倒是罕见,就跟外界下雪是一个道理。
这一晚,也是唐府成亲的日子,据说是第十九房,之前曾娶了一个十八房。
这样的日子在春水城里无疑是热闹的,唐府大小姐便是整个春水城的热门话题。
说起来,那唐府大小那次被黑牛神兽一斧头看下去,脑袋早就搬了家。
可是现在呢?那唐娩娩还在四处兴风作浪,不过那张脸之下的人是不是还是之前的唐娩娩,这就没人知晓了。
从乐极天离开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唐府大门,唐娩娩一身轻薄红纱立在门边,身后站着大部队的美男小厮,一个个手握兵器,在雷电之下形成明晃晃的一片。
对面,大雨淋漓之下,一身淡蓝色裙衫的女子手撑一把雪白油纸伞,余出一只手伸出伞外,漫不经心的接着雨滴,很是享受的样子。
女子身后跟了两个人,一黑一紫,各有迥异。
黑袍男子手握重剑,威风凛凛,杀气十足,任由雨水稀里哗啦的打在身上,不躲不避。
紫袍男子闲适的摇着一把雪白折扇,懒懒散散,大红色的伞搁在肩上,撑住那把伞的,却是那裹在他脖颈间的火红妖兽。
“唐府不欢迎你们,不想死,还是滚回陌家去吧!”唐娩娩握着黑色长鞭,声音狠戾。
冷滟摇了摇头,扬起清丽的面容微微笑了笑:“唐娩娩,不,是千芊才对,你是不是忘记十个月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了?”
第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服了化形丹的千芊眼神越见阴狠,冷笑道:“你倒是长了一双不会识珠的慧眼,怎么的?这次是来为男人报仇的?”
冷滟捏紧手中的雨滴,颔首道:“是啊……冲冠一怒为红颜,我杀你,可也是为民除害了。”
千芊“哈哈”大笑了一声:“好大的口气,别以为你恢复了修为,就能杀得了我了,你这是在找死!”
冷滟不屑的轻笑了一声,手臂一挥,扬手就把手中一把水珠朝着千芊的方向扔了过去。
大把的水珠分开,如一把的利刃飞射,千芊挥鞭一扫,地上“噼里啪啦”一连窜的声响。
“呵呵,找死……我正是在找死,不过是你死。”
冷滟轻笑了一声,扬手抛下油纸伞,身影如电朝着唐府大门处飞掠而去,手中赫然多出一把雪亮的长剑。
千芊面色猛地一变,身影眨眼一晃,已经进了府内深处,冷滟紧追而去。
门口的一大片小厮见到如此高深的武功,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直到冷滟的身影也消失不见,这才发现应该将人拦下。
“不想死的就闪开!”一道厉喝传来,大门“嘭”的一声被一把玄色重剑横劈成两半。
一身黑衣的秦烈满身水淋淋的,满脸的杀气,本就受惊不小的一众小厮顿时吓得小腿发软,哗啦啦的一阵就呈鸟兽状逃散了去。
花千城笑吟吟的跟上,口中戏谑道:“其实秦烈,我发现以后陪滟儿逛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我看有谁还敢收钱,呵呵……”
秦烈黑着脸朝他瞪去:“带上你也不错,只要往那里一站,要什么东西就直接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