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天色微亮，顾安却已经起来了，九爷爷对自己比想象中好很多，虽是沉默寡言了些，但教导起他医术却是用心，背诵各式汤头歌不消说，他现在已经开始辨认药材、背穴位表了；老爷子也会给他讲讲简单的病例，指导他看些简单的医书了——能在□□中存下那么多书，老爷子不得不说是位能人。
虽是七十年代，但老爷子有一手本事，家中又只有一老一少，即使没有参加生产队，爷孙两个混个温饱倒是不难。而且，老爷子说了等到顾安满了八岁便送他上学校。学是必须上的，只是顾安却没打算按部就班得上，跳级是必须的——起码能省下些学费。
顾安点了炉子，将小米和玉米粒下入砂锅准备做杂粮粥，多水少料那是必须的，这年头生病的都是自己忍忍熬过去的，不是大病谁舍得看？再加上顾安还有一年便要上学了，学费还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呢！是以两人必须要省吃俭用，好在一老一少饭量倒是都不大。很快就好了，顾安想，现在已经是77年了，十一届三中全会要都开了，改革开放还远吗？到时候赚些钱应该是不难吧……让粥在炉子上坐着，顾安准备再拌个凉菜，其实就是野菜——春上的野菜带着特有的清新，用醋、葱、蒜拌了，点上滴香油，味道很是不错。其实一开始是九爷爷在做饭，但顾安在吃了几餐炒糊的菜后，很自觉地接下了三餐的工作。
“爷爷，你起来啦。”顾安将凉菜端上桌，又盛好了粥，只等着九爷爷上桌了。
”恩。“九爷爷应了声，倒没什么觉得自己压榨儿童的羞愧心思，他本是看着顾安可怜，又不甘自己那身医术后继无人，这才认了顾安做孙子。不曾想这大半年下来他倒是真的把这孩子当自家孙子了——乖巧懂事，识人眼色又知机，且于医道上颇具天赋，又算得上勤奋，也很难让人不喜了。而且，他不用再吃炒糊的菜了，很好很好，这么小的孩子就这样长于家事，将来是不必怕娶不着媳妇了，虽然这么想，老爷子却是面上不动，淡淡道：”家中缺了些草药，今日你随我上山。”
顾家村附近山不少，正值春季万物萌发，不少树都泛出了绿意。九爷爷叹了口气，当年大炼钢铁毁了多少树，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那些百年大树，可惜了。
“家里的田七不多了，顺便找些金银花回去泡水喝。”
田七又名三七，别名金不换、南国神草，作用极其广泛，祛瘀活血更是有奇效，顾安只见过炮制过的田七，新鲜的却只见过图画罢了。九爷爷叫他找田七其实也是种考验。
田七多见于南方山上，他们这里多是丘陵海拔不高，虽有田七却也并不多见。好在顾安下足了功夫，倒也是找到了些；至于金银花那更是漫山遍野不费丝毫力气了。九爷爷放顾安在这找药材，自个儿却跑去寻其他药材了。
正午时分两人各自到了约定的集合处，九爷爷见着顾安满满的小药篓，满意一笑，回家咯。
忙了一上午，爷孙两人都饿了，顾安便也懒得做菜取了前段时间做的挂面，做了鸡蛋卤，切了黄瓜丝，一拌，倒也颇有滋味。
洗了碗，两人各自午睡休息——下午的活可不比上午轻松，各色药材都要尽快处理炮制，不然不久就坏了。恩，下午继续努力！顾安摸了摸肚子，憨憨一笑，睡了。
“爷爷，到底今天什么日子啊，饭都不让我做，”一年下来，顾安早就把九爷爷当做自己的亲爷爷了，但是这是做什么？顾安觉得很奇怪，从一早就是，九爷爷一向主张早睡早起，可今天早上，却让自己多睡会，但已经养成的习惯岂是那么好改的？所以顾安仍是早早就起来了，打了一套八段锦后就开始准备早饭。
但，现在是什么状况？九爷爷居然说今早他来做饭？！好吧，就算顾安是个尊敬老人的好孩子，但是九爷爷的手艺……摸了摸鼻子，大概只有熬药是老人家擅长的吧……所以为了两人共同的胃着想，“爷爷，还是我来吧。”
“怎么忘了今天是你生辰了？还是觉得我会让你在生辰的时候还动手？。”九爷爷说话真的很犀利啊，就是完全没想到自己那糟糕的手艺，好吧，至少能烧熟，就是盐油少了些，偶尔会烧焦罢了。
“额……”虽然出身年份不同，但两辈子出生日期都是一样的，要说顾安忘了自己生日倒也不至于，但他倒真没想到九爷爷居然知道他生日——顾安本来打算今晚下碗面就当是过了生日了，毕竟他七岁的生日就是那么过的；想到九爷爷问其他的生辰却得知已经过了的时候的表情……顾安低下了头要说不感动那绝对是骗人，“爷爷……”不过，“还是我来吧。”
九爷爷：“……”臭小子
就算是生日，九爷爷也并没有让顾安停下学习医术，尤其是再过两个月之后他就要开始上学了，能自由支配的时间就更少了。
“中医讲究因人而异，对症下药，所以没有见到病人号过脉绝对不能凭空开。”九爷爷顿了顿，“就像伤风来说也有冷热之分，若用药不对，严重了便是一个伤风都能要了人命的！不同伤风的症状不同，就说这风寒……”
顾安听得很认真，于中医他才是刚刚入门自然要用心，何况，他是真心喜欢中医的，甚至是那股子苦苦的药香都很重他的意。上辈子他学的是金融，仗着自己还有几分资本没去找工作而是自己做了些小投资，倒也赚了些钱。国内的金融起步晚，发展虽快但也正因为这样法规之类的并不健全，乱像是必不可少的；但若说因为这圈子太肮脏太过复杂什么的顾安忍受不了，却是太过矫情了——哪个圈子又是完全干净的？就像国内还找得到几条完全无污染的河流？顾安并不是那么“讲究”的人，不过现在有他更喜欢又能赖以为生的技能他干嘛不好好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