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蓁终于意识到,自己竟误闯了殷王府。
早就听说那殷王爷虽然不良于行,却眉目清朗如画,没想到,竟俊雅冷冰得胜似画中人,倒觉得猫兔子的祸闯得值了。
那猫兔子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一边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望着陶蓁,陶蓁急忙抱起这小家伙,追上那殷王爷,道:“实在抱歉,我们真的不知那梅树的来历,王爷在吃药么?猫兔子的眼泪最是好的药引子……”
这猫脸的兔子又叫猫兔子,不是别物,而是来自沧溟山专刨食人参、千年芝长大的宝贝,泪可入药,也可做药引,比那普通的参芝更受用些。
那王爷却头也不回,任一头黑发在雪中飞扬:“受了点风寒而已,别忘记明年三月十四之约。”
“好吧,殷王爷告辞。”
陶蓁知这是要送客了,撇撇嘴,抱着猫兔子飞身跃出那院子,离开那刻,殷王爷凌慕辰终于眉心簇紧,捂住左胸,脸色白成了雪色。
少年急忙从袖口摸出苏荷香丸,喂入他唇内,待推他入屋,小心地搀他躺在病榻上之后,少年忍不住道:“王爷为什么不接受那姑娘的好意呢,那猫兔子的眼泪可是好东西呢!”
殷王爷慕辰冷冷地哼一声,双目微闭。
吃的补品还少么?当今圣上也就是他的父皇但凡是补品,什么不送来与他先尝?且不说皇帝寝宫外莲池里的上好睡莲子心,就算阿婆洛山的十年一遇的寒虫,欺雪谷五十年一见的蜡炬花,飒岚海百年不遇的芙蓉参,也都入过他的喉。
——作为一个父亲,皇帝实在是爱这个儿子。
听母妃说,当年,刚出生几日的慕辰就被皇后抛在地上,父皇凌宛天当即下了废后的圣谕。接下来,九五之尊守着那奄奄一息的婴儿几个日夜。
殷王慕辰模模糊糊记得,他四五岁的时候,父皇时不时来母妃的莜梅宫探看,亲手照料这个身残多病的孩儿;
慕辰清晰记得,他□岁的时候,父皇亲自为他请传授武艺的师傅,亲自设计特殊马车,父皇带着他的皇兄皇弟们围场打猎时,从不落下他。
成年之后,父皇将最丰美的地域赏给他,为了保护他,还给他这个骑不得马的人兵部职务,除了太子之位,皇帝什么都给他。
可是,正是他的父皇,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将母妃赐死,在他二十二岁的时候,将他青梅竹马的爱人封了公主,下个月,他将作为兵部侍郎,亲自送她去那茹毛饮血的蛮夷之地。
结果,他多年未曾恶化的心滞病如猛虎般扑来,足足养了半月,才稍稍养回几分精神。
今日,他本想上朝,因为精神又有些不济,直到晌午才扶着床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