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都是淑怡端正秀上去的蝇头小楷,淡粉色的底子,黑色的字,左下角是一支盛开的红梅,显得这个荷包小巧精致,又不失典雅!
承娴再看第二个荷包绣的是词,选的是朱熹的《谢友人送兰》
幽独尘事屏,宛晚秋兰滋。芬馨不自媚,掩抑空相思。晤对日方永,披丛露未曦。修然发孤咏,九畹陈悲歌。
淡紫色的底子,依旧是黑色的字,不同的是,左下角绣的是一支半开的兰花,栩栩如生,方佛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依旧是别致,灵秀!
第三只用的是淡青色的缎子,歌选的是一首马谦斋的元曲:
《双调·水仙子·咏竹》贞姿不受雪霜侵,直节亭亭易见心。渭川风雨清吟枕,花开时有凤寻。文湖州是个知音。春日临风醉,秋宵对月吟,舞闲阶碎影筛金。
右下角点缀的是几株傲然挺立的竹子,尽显气节,素净!承娴很是喜欢,最后一个荷包当然是鹅黄色的缎子,赋选得是阿房宫赋中的一段,承娴很喜欢那一段极尽奢华的描写,旁边的菊花也是绣的傲然多姿,娴熟的手法把菊花在风中的傲骨尽数显出。尽管第四个并非是写菊的赋,想来时因为,写菊的赋太难找了。
不过这四只荷包,诗词歌赋,梅兰竹菊,正和承娴的心意,承娴是非常喜欢的,同时也非常感叹淑怡的刺绣功夫,便有些崇拜的样子对淑怡说:
“淑怡这都是你亲手绣的?”
“是呢!剪纸写字我都不行,也只有刺绣我还熟练些,姐姐也别嫌弃,好歹是我的心!”
“我知道!你还真别说我什么都不缺,只缺少这刺绣的东西,我自己绣的东西根本不入眼,别人
绣的也不大合我的心,淑怡你送我的这四只荷包是我见过的最精致的绣品,最雅致的荷包!”
说着承娴笑笑,拿起来荷包对淑怡说:
“淑怡,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我可收下了,我可是喜欢的不得了呢!”
淑怡显然和高兴说道:“姐姐喜欢就好,就怕姐姐不喜欢,或者收下了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承娴一笑说道:
“哪能啊,淑怡的手可真巧,这刺绣我可一针也绣不来,说出去真是让人笑话,后来学了些,那也是笨拙粗糙的很!”
纽祜禄氏笑笑说道:
“姐姐说笑了,谁敢笑话姐姐?姐姐蕙质兰心,书法琴棋样样精通,这刺绣,有别人去做就好了!”承娴更是被哄的眉开眼笑:
“淑怡就说好听的话哄我!”
淑怡低下头浅浅的笑笑,这笑容还真像胤禛,很有胤禛的那种在人前的淡淡的感觉,或许是纽祜禄氏一直在刻意的去观察胤禛,甚至是学着胤禛?还是她本身就是这种淡淡的性格,承娴也有些糊涂了,起初只当淑怡是个冷性子,但是现在看来,淑怡也并不是一味的心冷,几次的作为看的出,纽祜禄氏的心还是有热度的!
这个浅浅的淡然的笑容,越发的有胤禛的感觉,不过她也许不知道,胤禛的真性情或许只有承娴得以见得到!
不过承娴对淑怡谈不上喜欢与否,只觉得她本质不坏,也许是因为她也爱着胤禛,所以一直到今天,承娴都觉得与这个纽祜禄·淑怡说话,心中不如与李氏他们那般自在!
照理说,纽祜禄·淑怡与耿淮秀、李氏、那拉·祁扬、宋氏是一样的都是胤禛的女人,可是承娴可以和别人都自在的说话,只有和淑怡,尽管说以曾几次帮助自己,可是,就是和淑怡亲近不起来,反而和那个以前处处针对自己的李氏有些亲近,也许淑怡是这些女人中唯一的一个承认爱上胤禛的女人,爱的又是那样深切,那样的无私,甚至是那样的卑微!
承娴的心中也有一个隐隐约约的防范,面前这个淡然的有些冷的女子,纽祜禄·淑怡是弘历的生母,是未来的孝圣宪皇后,可是此时纽祜禄·淑怡并不十分得胤禛的宠,照此下去,她又怎么可能为胤禛生下弘历?弘历还未出生,那么意味着将来会有一天这个纽祜禄·淑怡会得宠,会被封为侧福晋,胤禛即位后会被封为熹妃后来又封为熹贵妃……
承娴甚至想,难道将来真正打败自己的不是乌拉那拉氏而是这位纽祜禄氏?还是她们后来联手了?不然她们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皇妃,没有理由与胤禛如此深爱的承娴,什么也不是!
承娴有开始陷入了矛盾的思维,可是想来想去,承娴还是决定说出上次弘晖没的时候,李氏对自己说的话,于是压低了声音对淑怡说:
“淑怡!”
淑怡一愣,看到承娴如此严肃正式的样子,有些疑惑,便不解的问道:
“姐姐,怎么了?”
承娴垂下眼,郑重的说:
“淑怡,我有件事得提醒你!”
淑怡也很郑重的看着承娴,心切的问承娴:
“什么事?姐姐尽管说!”
“嗯!”
承娴顿了一下说道:
“以后,福晋那边送去的食盒点心什么的,你要谨慎,最好扔掉不吃!”
淑怡有些吃惊,但是惊讶的眼神一闪而过,不解的问:
“我听姐姐的,只是……姐姐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承娴叹了一口气说:
“那些吃食里面都被做了手脚,时间久了会伤身子!”
淑怡没有更惊讶的神情,却是愈加的平静,淡淡的问:
“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承娴轻抿了一口茶说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做了总会有人知道,我知道了,便就告诉你!知道你和淮秀宋氏为什么一直怀不上四爷的孩子吗?”
承娴很正式的问,淑怡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挑了挑嘴角,低下了头,摆弄着手里的绢帕,咬了咬牙,摇摇头挤出了一句:
“不知道!”
承娴虽是很诧异淑怡的这个表现,但是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哎!你们吃的东西里有避孕的东西!”
淑怡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甚至没有任何反映,苍白的笑了一下,明显的有一丝黯然,一丝失落,憋了半天,终于默默的抬起头,小声对承娴说:
“姐姐!福晋送的东西我从没有吃过!”
承娴瞪大眼睛,瞧着淑怡,心中十分的不解,以前承娴和胤禛还住在府里的时候,除了自己这,纽祜禄氏的院子胤禛去的最多,可是淑怡却始终没有怀过孩子,一次也没有,还有这淑怡怎么会知道祈扬会害她们呢?
淑怡咬咬唇,对承娴说道:
“姐姐,你很吃惊是不是,以前四爷也会去我那,可我从未传出过好消息!”
“是!”承娴看着淑怡问:“你是怎么知道,福晋在给你们的吃的中做手脚的?”
承娴点点头,回想过,以前除了自己这以外,胤禛例行公事去的最多的就是这个纽祜禄·淑怡的房间,可是她一直未曾有过孕,承娴本也不关心,便也没深想,那日听李氏的话,以为是祁扬做的手脚,可是如今淑怡说,她从不吃福晋的东西,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除非这个纽祜禄·淑怡自身有问题!
淑怡浅笑了一下,看着承娴说道:
“虽然我不确定福晋送的那吃食里面有什么,可是我知道,福晋能害姐姐,便也能害我们。姐姐,也许你不信,四爷虽在我房里过过夜,但是……”
淑怡停顿了一下,咬咬唇,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我从未和四爷行过房事!”
承娴听了淑怡的话,惊得眼睛瞪的楞圆看着纽祜禄氏,还是让淑怡说着了承娴有些个不信,淑怡解释道:
“四爷到我房里也只是坐下说说话,为了不让我没脸,四爷留下过夜,可是我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四爷睡,从不与四爷同床!”
“怎么会这样?”
承娴不解的问,倒是纽祜禄氏无意的笑笑说:
“这话许是不该当着姐姐说,可是我说的却是心中想,是我不识抬举,在我房里的四爷,是姐姐的,一时一刻也不曾属于别人,四爷不论在哪,面对哪个女人,四爷的心中眼中都是姐姐,我既然得不到爱,那就做一个特别的,就算自私一点说,让四爷的思想中还知道有这样一个不识抬举的纽祜禄·淑怡,就足够了!”
承娴心中黯然,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胤禛从未告诉过自己这些,也难怪以前胤禛例行公事的时候喜欢到纽祜禄氏房里去,原来是这样的!
可是直觉告诉承娴,这个纽祜禄·淑怡绝对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对,就是像极了《红楼梦》中的薛宝钗,聪明得体,谨言慎行,默默的在心中爱着所爱之人,不张扬不争取,纽祜禄·淑怡!
承娴不知该说什么,撇开话题,想了想问淑怡道:
“淑怡,你还没去过圆明园吧,跟我去那住几天,空房子多着呢!”
淑怡笑了笑心内也存感激,
“谢谢姐姐美意,只是,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利,也懒待动,这次就不和姐姐去了,过几日我好了,专程去看姐姐!”
“也好吧!”承娴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她知道,淑怡却是不想去,淑怡的爱虽然卑微但是却倔强傲然,不容玷污,这样的女子也堪称可敬可配!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子体己话,淑怡才告辞……
送走了纽祜录·淑怡,承娴再没心情去跟着秀玉她们收拾东西,而是一个人歪在暖炕上,手撑着头,静静的沉思,在想什么?想胤禛?想未来?想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哎,说好是昨天更新,可是我昨天晚上码字,是在太晚了,早晨起来还有几个地方斟酌了一下才放上来,请大家见谅!
《阿房宫赋》原文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
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夫!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