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桥段太多了,如果我是小说的作者,我也会这么写下去。
毕竟我不是。
我慢慢的把头拧向左边,还是三张空床。我再瞧瞧天花板,也没有人脸,或者不断往外长的头发。
我瞟了一眼厕所,马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冲水,厕所门里也没有来回飘动的人影。
我稍微放心了。
刚要闭上眼睛,就看见了褚壮壮。他立在病床前,晃着我没吊绷带的胳膊,说:“丁卯,丁卯,我就是在这张床上死的。”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说:“你别吓我。你不是在你的面包车上……”褚壮壮是跟我一起在观察人民路17号的老宅子时,死在驾驶座上的。我至今还记得他死后的模样:眼睛睁得很大,舌头半吐。
“不,就是在这。”褚壮壮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我就记得我躺在这,有人把我喊醒,跟我说了个秘密。”
“什么——秘密?”
褚壮壮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说:“他说,‘你知道为什么这家医院只有114这个病房在阴面吗?’”
我颤了一下。断裂未愈的骨头也被这突然的颤抖抻得疼痛。
“因为这个房间根本就不存在,是你自己把自己关了进来,不肯出去。”我不知道这句话是那个人对褚壮壮说的,还是褚壮壮对我说的。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我摇摇头。
“阮惠。她跟我说她也是死在了这个床上,不是1号,不是2号,也不是3号,就是这张4号。”
“壮壮,你别糊弄我。听上去怪瘆人的。”
褚壮壮没有理睬,他右手压了压床垫,说:“还是那么硬。”
“你听我说,兄弟。”一个人如果提早知道了自己的死期,那绝对不是一件轻松事,譬如跟你说了活到80岁,恐怕你会一辈子见着8和0这两个数字都绝对别扭。我也一样。“你得帮帮我,我不想死。”
褚壮壮说:“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我脑袋一下子炸开了。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褚壮壮说。
“不去,不去。壮壮啊,我真不想死。”
褚壮壮攥住我的手,用力往上提:“快点、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