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过多评论,说:“这里这么忙?每天都能接到手术吗?”说实话,我对这个自学成才的医生抱着不小的担忧,毕竟小诊所没法和正规医院没法比,就算你的技术再怎么高超,可硬件上你还是要落后一大截。手术的成功不能只单纯的说缝合完毕就可以了。
贾不郭解释说:“我也没有办法,我们这里穷山僻壤的,去一趟外头不方便,再说了,大医院资费贵,别说他们了,就连我都不舍得去一次。”
也是。有时候我都怕,头疼脑热的,都自己去药店拿点药。医院给人的感觉还是重大疾病或喜得贵子时才肯又是挂号又是请专家不嫌麻烦的一遍遍窜的地方。
贾不灵回来了,手上拿着一盒盒装纯牛奶。他递到我手上,还是温热的。
我插上吸管,嘬了一口。热乎乎的暖流,从嘴一直暖到胸口,暖到胃。
贾不郭说:“不管有什么急事,先在我这里养着,年纪轻轻的,千万别落下个什么毛病。”他看了看伤口,又说:“没什么大碍,过两天就好了。我还有病人,不跟你说了。”
“你先忙。”
贾不郭刚走了两步,头也没回,说:“今天起,你是5号,我弟弟是8号。”然后去接着做他的手术去了。
做个编号,省得记每个患者繁琐的名字,也好。
又有一个细节,被我忽略了。这又无形之中将我往恐怖深渊里推了一把。
我在床上躺了大半天,脊背都捂得有些发麻。我坐起来,趿拉着鞋下地。
贾不郭医生还在忙着手术,我撩开挡在门框上的布子,瞧了一眼。病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面色苍白,眼神直直的望向门口,显得很虚弱。
贾不郭似乎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手上的针,停下半空,说:“5号,回去躺好,现在这个是2号,马上就轮到你了。没什么事,千万不要乱跑。”他的声音似乎比之前还要阴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我——”
贾不郭换上医生命令的口气,说:“怎么连医生的话,都不听?!难道非要给你打点让你听话的药?快回去!”他一生气,把真猛地戳在患者的手臂上。贾不郭背对着我,我只能看见他宽松的白大褂,不见表情。
我知趣的后退。
患者的眼神还是没有一丁点的游移,他动手术都不疼吗?被针扎,都没皱下眉。我与他对视一眼,他的眼神里没半点的感情。我太熟悉这种眼神了,就像我遇到的很多死不瞑目的死尸。我不敢多想,哪有这么悲催的人生,一件恐怖事件挨着一件恐怖事件,患者只是打了麻药而已。只不过,我对贾不郭的医德有些鄙视,手术前和做手术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再说了,哪能趁患者不注意就动粗呢?我连忙找了找,看看有没有被虐待的证据。
“咳咳。还看?!”贾不郭吼道。
我偷偷斜视他几眼,赶紧回了属于我自己的病房,顺便把房门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