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知县觉着眼前一黑,然后是金星跳动,接着便昏了过去。
行刑台上站着的几个绿营兵看到这情形,也开始丢掉长矛,扔掉砍刀,找到行刑台的一角,纷纷弯下腰呜哇呜哇地呕吐个不停。
老罗眼尖,他快刀狂风乱舞地时候,眼角的余光看见贾知府瘫软在地上。他放缓了行刑的节奏,冲着几个正呕吐的绿营兵说:“诸位,抓紧吐,吐利索了,赶快把贾大人抬下去找大夫医治,人昏迷了没事,万一吓死了事情就大了。”
绿营兵们听到这里,顾不得擦掉沾在嘴角那些恶心的呕吐物,纷纷赚回来头来抬贾知县,他们谁也不想再在这里再停留一刻。
几个人走到贾知县跟前,有的抬胳膊,有的架腿,如同躲避瘟疫一样顺着木头梯子把贾知县抬了下去。走在最前面的绿营兵下梯子时心里急了些,一脚踏空,一下子从梯子上跌落下去,后面的两个绿营兵,连同吓昏过去的贾知县都噗噗噜噜如同下饺子一样跌落到行刑台下面。
离行刑台近的百姓倒没有注意绿营兵和贾知县从梯子上掉下来,他们都在低着头呕吐,倒是站在远端的人看见以后,大声地喊了起来:“大家快点看,新任的知府大人胆子小,吓死了……”
经过绿营兵这么一折腾,栽倒在地上的贾知县苏醒了过来,起初他脑子里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时候一阵凉风吹来,贾知县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些。
他突然想起来这是庄严的刑场,他身为朝廷命官,贵为东昌府代理知府,怎么能够如此怂包软蛋?想到这里以后,刘知府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拍了拍沾在身上的泥土。
抬腿踢了踢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的绿营兵,嘴里边骂道:“都他奶奶的赶紧站起来,如此惊慌失措成何体统?”几个绿营兵也赶紧站了起来。
刘知府觉着裤管发凉,他很不自在地收了收腿,使劲拽了官服的下摆,挡住尿湿的裤管,免得被眼睛尖的百姓给瞧出破绽。
贾知县原本想再顺着木梯爬到台上以证明自己的胆量,但是腿却像钉在了地上一样动弹不得。他只得轻叹了一声,朝着按察使、提督、梁六爷坐着的凉棚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
行刑台上只剩下了刽子手老罗,他变得愈发兴奋起来。他娴熟地从已经没了呼吸心跳的刘知府身上一片一片地割肉,一边不时煞有其事地大声嚷嚷道:“刘大人,疼痛难受的话就哼一声……”
慢慢到了正午,刚才还在怒骂乾隆的刘知府已经如同屠宰场被分割完毕半扇猪肉一样,肥重的身体只剩下了血淋淋的一副骨架。黑压压的苍蝇随着老罗快刀的一起一落无声地落下,然后“轰”的一声散开。
老罗累得满头大汗,头上脸上沾满了血迹,到了最后他也没了气力,站在台上喘了口气,然后走到台前,冲着远端的坐在凉棚下的贾知县喊道:“贾大人,我自己数清楚了,刚才总共割了四百九十九刀。请诸位上眼,看看我老罗如何完成这剩下的最后三刀。”
说完以后,他换了把短刀,走到行刑柱前,飞快地剜了刘知府的左眼,紧接着又一刀剜下右眼。他又使足了吃奶的力气,大喊一声:“刘大人,请上路!”
然后他一刀插进了刘知府的心口,用力过猛,穿透心脏,连刀柄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