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新惊奇

第六卷:教子真经

周天佑说:“现在大小城镇都在招工,大多单位都包住宿,饭店还包吃包住。现在没房子的人多如牛毛,难道他们就不生活了?如果你愿意,就在我饭店跑堂洗刷打扫卫生,我包你吃住,另外月薪一千元。给你每月发一百元作零碎花销,其余九百元累计记账还我的债。一年平均一万零八百元,加上以后慢慢给你涨工资,最多十五六年,你就还清了我所有的债,把这房院又赎了回去。如你同意,明天把你所有的东西锁在你睡的那间房里,然后背上你的被褥等,住到我饭店小套间去,给我打工还债养活自己。不愿意,明天背上你的东西给我滚,往哪里滚,问你自己去!记住;按咱俩合同,这房院已经早属于我了,我不放心你这个神经病替我看守房院,所以,今天我就派大黄来看守家院。”说着,周天佑推了身边大黄狗一下,命令说,“大黄去看家去,这家从今就属于我们了!我过去把隔墙打开个洞,给你通个回家吃饭的路。”

大黄狗虽然有点不情愿,但在主人的推令下,还是听话地磨磨蹭蹭进了丁成龙的家门。

周天佑说完,看狗进了丁成龙的家门,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丁成龙望着周天佑冷酷无情的背影,无力地瘫软在门外。

时间过去了大约半个时辰,突听院里有几个人用大锤钢钎砸撬丁成龙和周天佑家隔墙的声音。周天佑这老家伙确实下手了!丁成龙忙战战兢兢进院去看,不大一阵,只见砖砌的隔墙被砸撬开一个一扇门似的大洞。丁成龙想和周天佑拼命,但屠家出身的周天佑牛高马大且有一身了不得的武功,只身一人能屠牛,不似文弱书生的他爹娘可欺。丁成龙敢怒而不敢言,只有眼睁睁望着五个雇工在隔墙上安装了一个单扇门,门侧留了一个容狗出进的狗洞,然后匆匆离去。

天渐渐黑下来,深秋的寒风吹得院里梨树上金黄色的枯叶象雪花撒在小院荒凉中,撒在丁成龙身上。往日父母在世时好得象一家人似的周天佑,如今落井投石,算计去了丁成龙唯一的财产房院。丁成龙对周天佑又是恨,又是怕,只有关了自家院门,蹲在院门房,茫然无主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往日见了丁成龙摇尾讨好的大黄狗也成了势利眼,此时吃了晚饭回来,卧在新开的门边,嘲笑似地乜斜着双眼,瞅着丁成龙。连狗都瞧不起他了。

这时,也只有在这时,丁成龙才认识到自己的前半部人生是做错了,才感知到了父母大爱的珍贵,才懂得了生活的艰难曲折……他对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痛心疾首,但再多再大的后悔也无法挽回失去的过失,他已经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了,他对自己的人生,前途彻底失去了信心……

当一钩冰冷的残月挂在小院东侧高高的白杨树尖的时侯,丁成龙搬来一把木椅放在院中梨树下,又寻来一截旧麻绳,踩着木椅,将麻绳拴在梨树一枝横枝上打结弄了个圈,然后把头颈伸进了绳圈内,用脚在椅背上一踢踢翻椅子,双脚悬空,难受得手脚乱舞,挣晃得梨树颤栗落叶纷纷……

“汪,汪,汪汪汪……”大黄狗看丁家这昏小子上吊了,吓得钻过隔墙狗洞,忙朝周家院内跑去……

4.*上梁山

周天佑正在睡觉,突被大黄狗吠叫着从梦中扯醒,他一听狗的叫声,一看狗用嘴把他往床下扯拖的急切的样子,就明白家里肯定出急切的大事了,来不及穿外裤,忙套上外衣,抄起挂在卧室墙上练功用的太极剑,跟着飞跑的大黄狗,不上一分钟就来到了丁成龙院中。周天佑一看丁成龙吊在梨树上正在手舞足蹈作垂死的挣扎,就挥起一剑将吊着丁成龙的麻绳斩断。“噗通”一声,丁成龙掉落地上,好半天,才颈麻身痛得哭叫出声来。周天佑望着丁成龙抚痛哭叫的狼狈样,气得面色发紫,取下仍挂在树上的麻绳,拧结成一股,握在手里当鞭子,劈头盖脑地将丁成龙一顿好打:“你个不成材的混账东西,是你爹娘疼你爱你把你娇生惯养成了这个人类的渣子,老子可不是你爹娘,你没还清老子的账,就想上吊自杀一死了之,老子今晚非把你的这张懒皮剥下来不可!……”

“周伯饶命!周伯饶命!……”丁成龙双手臂抱着头,不停地哀叫着在满地打滚。

“不求上进的混账东西,你偷偷吊死,不如让我过过打人瘾把你痛痛快快打死!我叫你再上吊寻死!我叫你再上吊寻死!我叫你再不听话!我叫你再不听话!我叫你再好逸恶劳!我叫你再好逸恶劳!……”

“周伯我再不敢了!我再不敢了!我听你的话!我听你的话!……”丁成龙边抱头躲闪,边不停地哀求。

不大一阵,周天佑的妻子冯桂花和女儿周希娟闻声起床赶来。周希娟劝拉走了周天佑。冯桂花扶起满身满脸伤痛泥土的丁成龙,拍打着丁成龙身上的泥土,责怪地说:“成龙啊,年轻轻的,只要你发奋图强,前途无量啊!你怎么想寻死呢?你把你爹妈气死了,如今自己又寻死,你连爹妈和自己的死都不怕,世界上还有什么可怕的事呢?听伯母一句话,振作起来,重新做人。三百六十行,行行出壮元。技艺无高低贵贱,只有精粗劣优。就是造飞机的,你造的飞机飞不了几下就摔死人,不但没人瞧得起你,并且还要坐班房;就是掏厕所的清洁工,只要你干得好,象解放初期北京的时传祥,同样受人尊敬,名垂千古!孩子,我给你周伯做做工作,你就在咱饭店学厨师,做个一流的好厨师吧!”

“伯母我听你的话!我听你的话!……”自知山穷水尽的丁成龙不得不连连点头应允,忍着浑身伤痛,一瘸一拐地跟着冯桂花,战战兢兢来到了周天佑家客厅里。

冯桂花出屋过了一阵,给丁成龙端来几个花卷和一盘刚热的菜,又倒了一杯茶,就走了。约摸半个小时后,丁成龙刚吃饱喝好,只见冯桂花陪着怒气稍消的周天佑,进了客厅。

丁成龙被周天佑打怕了,看周天佑进门,忙战战兢兢地起身在一旁肃立。

“你真想学厨师?”周天佑手拿一把好看的玲珑小茶壶,做在八仙桌一侧的太师椅里,瞪着一对神秘的牛眼问丁成龙,“必须说老实话!若吃不了苦半途而废,老子就剥你一层皮!”

丁成龙咬咬牙,忙哆嗦着回答:“周伯,一切听你的!我下定决心学厨师。再不听话,你就剥了我的皮!”

周天佑点点头,和缓了口气说:“拜师学艺,只管吃住,每月再发两百元零花钱,一年后每月工资按一千二百元记账。只要你说话算话,我也君子一言绝不反悔:只要你学会厨师,我们俩请人评判,你的厨艺超过我饭店的杨大厨,我就把你欠我的债全部作废!并且,我补发你所有的工资。如果你言而无信半途而废,或厨艺超不过杨大厨,工资不补发!”

学厨艺最长也就三四年天气。丁成龙一听艰苦奋斗三四年不但能学一门挣钱成家立业的好手艺,吃好喝好还能还清债务赎回家院,乐得忘记了伤痛,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地允答:“谢谢周伯栽培!谢谢周伯栽培!……”

“为了证明我不会骗你,你也不能胡说八道,明天我俩签个合同书。”周天佑说,“为了防患你再偷偷寻死,明天你必须搬出已经属于我的那个房院,住到餐厅套间,让大黄陪着你。大黄是你的救命恩人,今后你要*心大黄吃喝生活,和大黄为伴,大黄和你同睡一室。”

对这只十分熟悉的大黄狗近邻,丁成龙平日里十分喜爱,今晚又救了他的命,自然忙点头答应:“行!行行行!”

…………

5.穷则思变

第二天,丁成龙和周天佑签写了一份昨晚商定的内容的合同,然后从自己家院中搬进了四海饭店餐厅套间,开始了学练厨师的生涯。丁成龙揣着一式两份的一份合同书,心里暗暗窃喜:心狠手黑的周老头,你欺负咱吃不了苦学不成比杨大厨强的厨师,写合同骗去了咱房院,还想白使唤咱三五年……你这是白日作梦!你个小学文化的杨大厨,敢瞧不起我堂堂高中生!只要我吃点苦动点脑子,不出三年,我就不但让你归还我宅院,让你那十六万五千一百元催命债泡汤,还要让你补发我两年的工资两万四千元!你老小子敢说话不算话反水,我就拿着这合同书去法院告你违约,告你违反《劳动合同法》扣发工人工资……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学厨师虽然起早摸黑、烟熏火燎辛苦些,但吃饱喝好,和师兄弟们说说笑笑别有一番从未有过的欢乐。师傅杨大厨虽然嗓门大点,但却是个欢乐风趣的中年汉子,扬勺翻炒,嘴里还不停的哼唱着他那上不了台的阴阳怪调,逗徒弟们笑成一堂。厨房、餐厅里时常洋溢着节日似欢乐的融融气氛。他对丁成龙这个不谙世事的书呆子小徒弟爱护有加,常给他出些古怪题目让丁成龙出丑,惹得大伙哄堂大笑。丁成龙也觉得生活苦中有乐,眉宇间也绽开了十多年从未有过的喜悦欢笑。渐渐的,丁成龙的脸上有了年轻人特有的红润光泽,话也多了,性格也变得活泼外向起来。

周天佑对丁成龙要求仍是很严格,一但发现丁成龙偷懒或弄虚作假等不当行为,就瞪着一双杀猪宰牛的屠夫眼,呵斥起来,吓得丁成龙老躲着周天佑。好在周天佑是甩手掌柜,很少来厨房,饭店的实际掌柜,是周希娟。周希娟与丁成龙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从小学到中学的同学。周希娟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另辟跷径,继承父业学厨师经营起了四海饭店,当起了实际的餐厅老板。周希娟象她的父亲,长得牛高马大,象个男子汉,所以,虽然有钱,但她看上的男人,人家看不上她,看上她的人,她却看不上人家,如此高不着低不就,婚事问题一直成了她本人和周天佑夫妻头疼的头等大事。周希娟比丁成龙大一岁。在丁成龙没参加高考,没染上电视电脑瘾毒,心理活泼健康的时候,周希娟凭借身体牛高马大的特长,常常护着丁成龙,志愿做丁成龙的保护神,不让他在学校和街坊邻里遭受别人欺负。周希娟心里一直爱着这个比她小两岁的白净娇小的可爱的小弟弟样的小潘男,但自觉长得象个粗男子,不会赢得丁成龙的爱情和对未来儿媳条件非同寻常的丁成龙父母的应允,所以不敢越雷池半步。后来,她看丁成龙变成了傻瓜废物,就彻底死心了。远离了丁成龙。这次丁成龙来她餐厅当学徒,周希娟就把丁成龙当作傻瓜取笑使唤,觉得饭店里有丁成龙这么一个白痴,挺好玩的,也跟着杨大厨出些怪题作弄丁成龙寻开心。周希娟也跟她父亲一样,根本不相信丁成龙这懒虫、白痴能学成厨师成个健康的人才。一次饭店里所有的员工关门吃晚饭时,当着众人的面,周希娟取笑丁成龙说:“成龙,你若愿意,我也和你订个合同:你若在三年内学成厨师,赢了我爸,我就给你当媳妇;如果学不成,输给了我爸,那就,那就……再上吊一次,让我们大家开开眼……”

“哈哈哈哈哈……”惹得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这次唯独坐在丁成龙身边的杨大师没笑,他边往丁成龙碗里夹菜,边拍着丁成龙的肩膀,给丁成龙打气壮胆说:“徒弟,答应老板的挑战!只要你听师傅的话,咬紧牙关坚持三年,师傅保证让你赢回你的房院,还清所有债务,挣回两万四千块工资,并把女老板赢成新娘子,当上咱们真正的大老板!快!快答应女老板的挑战!别叫她转眼就不认账!”

丁成龙胆怯地犹豫着。但周希娟却得寸进尺地继续挑衅:“老同学,怎么样?有没有这个勇气?难道嫌我长得不漂亮?咳,漂亮的脸蛋上能长出钞票来?漂亮的身材能保护你不受人欺负?唉,既然老同学瞧不上咱,那我就只有学老同学,失恋去上吊了……”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在中学读书,丁成龙对异性朦胧着爱意时,根本瞧不上周希娟这个牛高马大的假丫头,只把她当作自己的朋友保护神,但凡有人欺负他,他就高喊“希娟姐快来,有人欺负我……”现在他成了人不吃的臭狗屎穷光蛋,能娶上周希娟这样健美有钱有本事的老板,是一间做梦都办不到的大喜事,哪有鸡蛋里挑骨头的心思!丁成龙在师傅的一再鼓励催促下,终于对周希娟冷嘲热讽的一再挑衅反击了,只见他红着脸,羞怯紧张得结巴着,大声向周希娟说:“订合同就订合同!”

“好好好!咱们趁热打铁!……”马上,就有人取出纸笔交给杨大师。“我来做保人。在坐的所有的人都来做证人!”杨大师将纸铺在饭桌,三下五除二,按周希娟说的写下了一纸简单的白条合同书,令周希娟和丁成龙及在坐证人都签字画了押,然后他起身锁进他的办公桌抽屉里,替丁成龙保存起来。

从此,丁成龙在杨大师的唆使下,称呼周希娟为“媳妇”,周希娟报复地叫丁成龙作“吊死鬼”。周希娟的报复虽然刺疼了丁成龙的尊严,刚开始,丁成龙气得脸发青,手发抖……但时间一长,丁成龙被刺激疲了,慢慢地不以为然,以加紧技术学习作应对,把“媳妇”喊得更勤更响亮了。

要超过杨大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必需要大力扩展技术面。每月发的两百元另花钱,他连牙膏肥皂都舍不得买,厚着脸皮沾厨房公用肥皂的便宜,牙膏毛巾厚着脸皮开着玩笑偷用周希娟的。周希娟取笑他是便宜虫,他却恬不知耻地说:“夫妻一家人,我和我媳妇同用一条毛巾一管牙膏,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并不是我小气吝啬,因为我媳妇的毛巾牙膏用着实在香。”

丁成龙节省了钱,抽空跑到新华书店,专买厨艺烹调营养学方面的专业书籍及烹调院校的函授教材,利用晚上和大黄狗独宿的时间,每晚抽出三个小时的时间充实理论,系统地自学理论知识。白天上班,将晚上学到的理论实践到锅台案板上。一个货真价实的高中生,只要能吃苦动脑子,学出一个好厨师,那事如俗话所说,是秀才学阴阳,绰绰有余的事情!如此不上两年,丁成龙的技艺学识已经让杨大师望尘莫及。自古以来,同行相忌。但是,杨大师对丁成龙的飞快的进步毫无忌心醋意,他常对周希娟取笑说:“徒弟媳妇,我徒弟如今青出于蓝而胜出于蓝了,不知让师傅我何时喝你们的喜酒?”

周希娟羞红了脸找个借口溜了。慢慢地,周希娟不再喊丁成龙“吊死鬼”了,也不再说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话了,开始尊敬起来,学着温柔的女人样,改叫成龙了。

看着丁成龙天翻地复的变化,最开心的莫过周天佑夫妻了。周天佑见了丁成龙,一对牛眼笑成了两弯月,二两酒下肚,拍着丁成龙肩膀说:“丑小子,你没让老子失望。再接再厉,用不着再找人考试,今年春节,老子就大办宴席,宴请亲朋好友,给你和希娟成婚!明年老子要抱外孙当姥爷,这饭店就归你们小俩口经营了……”

四海饭店里笑声一片。

6.发奋成才

转眼春节到了。四海饭店对外宣佈停业三天。周天佑在四海饭店大宴宾客,为丁成龙和周希娟完婚。杨大师令其它高徒为婚宴掌勺下厨,他为婚宴作司仪,主持婚礼。

新房设在丁成龙的家院,婚礼一个多月前,周天佑亲自出钱请匠人把丁成龙的房院整理、打扫、粉刷、装璜布置了一个月。不但布置好了小俩口的结婚新房,并且也布置好了丁大年和岳林杉老俩口的卧房。丁成龙不解地问周天有这有什么风俗讲究。周天佑神秘地笑着说:“臭小子,这里面讲究多着哩。人死灵魂不灭。你在阳世大办宴席结婚,你父母在九泉之下定然有知,一定回家来探望你和他们的媳妇希娟。你不把他俩的卧房拾掇好,他俩回家来,寒床冷被,在这么冷的天,他俩怎么睡觉?”

周天佑交际广泛,独生女儿的婚宴上宾客如云,诺大的餐厅两层楼座不虚空。丁大年夫妻学校和社区、火葬场的领导及有关工作人员也应邀前来参加。婚礼在底层餐厅进行。丁成龙的父母虽然去世了,但在席首周希娟父母的两张皮椅边,仍然并排摆着丁成龙父母的两把椅子。丁成龙和很多熟人都对周天佑的这一安排莫明其妙。丁成龙不解地问周天佑有什么礼俗方面的讲究。周天佑神秘地笑着说:“臭小子,别问那么多,到时侯你就明白一切了!听司仪的,叫你们两个向你父母磕头时,你们只管磕头就行了。宝贝独生儿子浪子回头,今天新婚大礼,你父母肯定九泉有知,会显灵的!”

婚礼开始。丁成龙手牵红彩绸和顶着红盖头的周希娟双双出列走向席首。司仪杨大师面对餐厅众宾客朗诵完昨夜写了一夜的礼词,一阵庆贺的鞭炮过后,杨大师朗声对着新婚夫妻唱起了本地传统的婚俗礼节:“一拜天地!”

丁成龙和周希娟双双面对餐厅宾客,朝着餐厅门窗外晴朗朗的天和街市大地屈膝跪下,磕了三个前额触地的响头。

杨大师等丁成龙和周希娟拜完天地起身,就又朗声唱道:“二拜父母!”

丁成龙和周希娟正要朝周天佑夫妻下跪磕头,突然,只见死去四年多的丁大年、岳林杉夫妻双双从内厅走出,激动得热泪盈眶,向众宾客招手点头打着招呼,快步来到各自的空椅上落座,盯着惊吓傻了的丁成龙和周希娟,在用喜不自制的热泪洗脸。

死了四年多的人怎么又双双复活了?难道他们俩真的是显灵复活了?要么是大白天活见鬼了?……丁成龙和周希娟被惊吓得望着丁大年和岳林杉夫妻浑身打着摆子,只往宾客人群里钻。众宾客也吓得浑身哆嗦着纷纷望餐厅外躲,嘴里连连叫“鬼……”

“不是鬼,是人!大家别怕,让我给大家解释其中原委!”周天有神秘地笑着,起身向众宾客连连招着手,大声说,“这是三年前我和我的老邻居丁大年夫妻挖空心思创作下的一部叫作《教子真经》的戏剧。在学校、社区、火葬场、教育局等单位领导及朋友们的帮助下成功上演了四年多。其实,丁大年和岳林杉并没有死,而是被双双偷偷调到偏远的楡沟乡中学教学去了。我们是学动物世界中的那些聪明的动物母亲,到一定年龄时,就给丁成龙这懒小崽子断奶,把他彻底推向社会的艰难困苦中去自谋生活,经受森林法则的锤炼。虽然冒了些不小的危险,但我们还是成功了;虽然我们对孩子有点残酷,*得孩子差点上吊自杀,但对发展到这种可怕程度的孩子,不把他*上梁山,他必将是社会的一件垃圾。我们演了场戏,惊吓着大家了,求大家原谅!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众宾客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返回到各自的坐位上,先品尝起《教子真经》这一盘别有风味的戏剧大餐来。是的,连动物都懂得,违背森林法则,溺爱儿女,让儿女没完没了地做靠母乳生活,其养育儿女的结果,只能是给强悍的食肉动物喂养行尸走首的肉食。只有遵守森林法则,儿女到了一定的时侯,及时给他们断奶,把他们赶向社会,在没有溺爱的风霜雨雪中去自谋生活,烈火中才能磨练出真金,千锤百炼中才能锻造出干将莫邪来!何况我们人类!

周天佑又面对丁成龙说:“臭小子,也许你还责怪你父母装死骗你不管你,*得你差点上吊见了阎王。现在我告诉你吧:这三年你从我手里写借条拿去的那些钱,全部是你爸妈给我的,我只给你们转了个手罢了!这三年来,你不欠我的一分钱,你那房院更不是我的!臭小子,一分钱不花,就这么白拐去了我女儿,你这拐女人的本龄还比你上吊的本龄高啊!”

餐厅里暴发了一阵欢快的笑声。

杨大师抿住笑,向丁成龙和周希娟大声吆喝道:“新郎新娘,不赶快叩拜父母,还等什么?”

“爸!妈!不孝儿子给你们磕头了!……”丁成龙热泪横流着,跪倒在丁大年、岳林杉脚下,泣不成声。

周希娟也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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