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们队长叫来?”严彪冷笑一声,盯着陈丽丽说,“你是哪根大葱?瞧不上我们这些穷光蛋把门狗,昨晚上杀猪般的喊叫我们干啥?不报案放在你们窝里,你想咋看就咋看,多方便?”
“你们不讲理!”陈丽丽急得哭了,“你们辛灾乐祸!你们象个警察吗?”
“医院是吵闹的地方吗?”正说着,程述来了。
“队长,手术刚结束。她非要进抢救室不可。”张辉忙向程述汇报。
程述伸手握住马凤鸣的手,与马凤鸣交换了一下目光,问:“辛苦了!手术情况怎么样?能不能让病人家属看看?”
“手术很成功。病人心脏已完全回复正常跳动。不过还在昏迷。最多十多个小时就会回复意识,说出真正的凶手来。”马凤鸣点点头说,“行!没问题。”
赵护士打开了门,孙护士陪着陈丽丽,在马凤鸣和程述的陪伴下,走进了二号抢救室。
5.百分之百
朱诚扮的刘福满头、脸、胸都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只露出两个眼窟窿和呼吸的嘴鼻孔,穿着刘福满的短裤和剪开前胸的背心,紧闭着双脸,仰躺在套间门对面的病床上。他嘴鼻孔里游走的轻微的气流,拂动着纱布头在轻轻的摆动。
“老刘!......”陈丽丽不顾一切地扑到病床边,双手捧住“刘福满”为动手术刚理掉发、刮净脸的头脸,将耳朵贴在“刘福满”嘴鼻孔边,听了听呼吸,然后掀开背子,看了看穿着“刘福满”内衣内裤,被纱布缠严了的胸腰,又摸了一阵戴着“刘福满”海霸金表的手腕上的脉,豆大的泪水从她的眼里滚落出来,滴落在“刘福满”脸上、胸上的纱布上,把脸贴在“刘福满”脸上,饮泣起来,“老刘,你不能死!你死了,谁再要我这个拜金主义的坏婆娘?......”
“小陈,节哀。老刘刚动完手术,慎防非医务人员带菌感染,咱们走吧。”程述将陈丽丽搀拉出了二号抢救室,看马凤鸣三人出门关锁了门,就亲自送她进一号抢救室躺下,安慰她说,“小陈你放心吧,刚才肖劲给我来电话说,他到刘家堡,从刘二愣家羊圈里挖出了作案时穿的衣裤和杀人的刀子,刘二愣已被拘来关到刑警队监房里了。我让小周拿着老刘的血样到刑警队,与从羊圈里挖出的衣裤刀上的血,去化验鉴定了。结果一致,就能认定凶手是刘二愣。刘二愣他不认罪不要紧,另外,只要老刘清醒过来,还能指认他。总之,刘二愣这个谋财弑父的畜牲死定了!......”
正说着,程述的手机响了。小周在电话里说,经他化验,从刘二愣家羊圈里挖出的衣裤刀上的血,和刘福满的血样完全一致。
“太好了!”程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安慰了陈丽丽几句,兴致勃勃地出了一号抢救室。只见肖劲正在马凤鸣的陪同下走出二号抢救室门。
肖劲看见程述,忙迎上来,说:“队长,小周给你说啦?化验结果完全一致。”
“刚说的。”程述点头说,“看来果真是这二愣子干的!”
肖劲指着张辉和严彪,不悦地说:“队长,你这唱的哪出戏?咋派咱们的同志给刘福满当保镖?”
程述说:“从刘福满眼神及现场有反抗简单搏斗的痕迹看,刘福满一定认识凶手。只要刘福满神志回复清醒,就一定指认真正的凶手。因此,不对刘福满加以妥善保护,让凶手再次灭了口怎么办?”
肖劲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铁的事实已经证明,凶手就是刘二愣。刘二愣已经被关在刑警队,难道还怕刘二愣从刑警队监房的高墙铁网里逃出来不成?”
严彪也老大不悦地说:“队长是怕牛腊梅、蔡兰芳、刘锦绣来杀人灭口。”
程述沉思片刻,也厌倦地挥挥手,说:“回去回去!撤了算了。”
张辉、严彪、肖劲向程述扮了个鬼脸,匆匆出院走了。程述心里还是放心不,又和马凤鸣、赵护士进入二号抢救室。
此时已到下午五点钟。当程述将从刘二愣家羊圈挖出血衣裤刀等情况告诉朱诚后,朱诚不耐烦地要取掉伪装回家,却被程述制止了:“老朱啊,你我都是老同志了,急着回家要抱孙子的孙子啊?既来之则安之。执法办案,特别是人命关天的刑事大案,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乎大意。准确率不能搞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一定要搞百分之百。既然已经化妆成这样了,你就这样睡到明天天亮再撤吧。多休息休息有啥不好!你不是有胃病吗,让马大夫给你挂吊瓶治治,把戏演好。如果凶手另有它人,我敢保证,今晚上他一定前来拜访你。今晚上你千万不能粗心大意。门外布置的人我撤了,不然凶手真来了,他进不来就不行。”
“行行行。”朱诚摆手说,“你放心回吧。磨叽的时间多了不好。不就一晚上吗!天黑了叫赵护士给我弄二两。要不,我慌得躺不住......”
“只准二两。”程述点头笑着,领着马凤鸣和赵护士,匆匆出了二号抢救室,来到马凤鸣办公室,安排赵护士将抢救室门上的钥匙按门号编上号,单独挂在值班室显眼处,一定要让人一眼就认出抢救室门上的钥匙,并能轻易得手。让马凤鸣、赵护士、孙护士再辛苦一下,找个不被人怀疑的借口,今晚再值一晚夜班。马凤鸣、赵护士、孙护士心领神会,都说抢救室门的钥匙本来单独分开。在钥匙挂绳上拴个写着“1号抢救室”、“2号抢救室”......的小纸牌,挂在护理值班室外间,夜深了让护士们睡在护理值班室内间,保证不会为难前来杀人灭口的凶手......天不早了。程述到医院门外小卖部买了一瓶小二两的“洋河大曲”酒,又返回护理值班室,掏了五十元钱,连同酒一并给赵护士,安排她吃饭时从医院食堂买个盒饭,再弄条油炸草鱼,设法给朱诚送去,省下的钱,算赵护士她上午给朱诚偷弄的饭钱。但赵护士拒绝了钱,说:“程队长,你们把我们看成啥啦?咱们现在算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难道连几顿饭都不该管吗?”
程述分别握着赵护士、马凤鸣、孙护士的手,激动得笑着说:“是。战友!战友!......”
6.暮夜枪声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朱诚命令肖劲带着张辉、严彪、小周和派出所的徐宗盛、齐小磊五人,悄悄潜进医院住院部大楼。肖劲安排小周和张辉埋伏在二号抢救室斜对面的马凤鸣办公室,陪着马凤鸣;徐宗盛和齐小磊埋伏在二号抢救室后窗外的锅炉房内;严彪埋伏在二号抢救室隔壁的三号抢救室。肖劲自己埋伏在护理值班室。如有特殊紧急情况,以枪声为号,包围二号抢救室。一般情况,静音震动手机联系。无特殊情况,不能露出埋伏点。
时间过得真快。程述回家吃完饭睡了一觉醒来,就到了午夜两点钟。他给朱诚发短信询问情况,朱诚回信说“一切如常”。他又给肖劲打电话,肖劲也说“一切正常”。但程述还是放心不下,又回到刑警队值班室,守在值班电话机旁亲自值起班来。朱诚虽然嗜酒如命,因此影响了个人前途,年过五十仍当了个派出所所长,但今晚他喝得很少,重要的是他是个个人武功相当不错的老公安,胆大心细,他相信朱诚一定圆满完成今天晚上的这个特殊任务。
又是睡酣梦深的暮夜时分。那钩清冷的残月又挂在了医院西墙高大的老槐树尖。医院在梦般的寂静中沉睡。偶尔传来几声让人听着惧怵得头皮发麻的猫头鹰的叫声。
住院部底楼走廊里,静悄悄空无一人,昏暗的灯光在涂抹着恐怖的灰暗。护理值班室套间里,护士小赵小孙在两条长条木椅上沉睡,肖劲在护理值班室外间长条木椅上坐着打盹。
二号抢救室里灭着灯。黑暗的朦胧中,朱诚仰躺在病床上,在闭目养神。玻璃窗口亮着微弱月光。
护理值班室里,肖劲睁眼抬头望了望墙上挂钟,起身轻轻推开套间内熟睡的两个护士一眼,然后又轻轻的拉严门,从墙上取下抢救室门上的钥匙,出门看走廊里静悄悄再无一人,就拉严值班室的门,脚步轻快的向抢救室这边的走廊走来......二号抢救室里。朱诚仰躺在病床上。
二号抢救室的暗锁门被打开,一个黑影闪进门,轻轻的把门又关锁上,然后快步来到病床边,双手抓起朱诚胸前的被子,迅速地捂压住朱诚口鼻脸,一条腿抬起,跨骑在朱诚身上,双膝压住朱诚双臂,双手拼命地压掐朱诚咽喉口鼻......显然是要把朱诚窒息死......朱诚疏忽大意,黑影拿钥匙开门进屋时,他还误当作是护士前来查夜,没给予多大的防备。当这黑影没亮室内的灯,用被子捂压他口鼻时,他才明白是鱼儿上钩了。从鱼儿下手的技巧、力度上看,这不是一条普通的鱼儿,是一条训练有素的鲨鱼,如不下狠招,会做鲨鱼爪下的大冤鬼。朱诚的口鼻喉虽然被黑影捂掐住,呼吸不得,叫喊不能,头、双臂、胸腹虽然被黑影骑压控制住动弹不得,但双腿仍能活动。朱诚竭尽全力与黑影角力,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究竟老了,拼蛮力绝不是这个年轻力壮、训练有素的杀手的对手,在胸闷气憋的生死关健时刻,忙提左膝在黑影后腰腰俞穴部位狠狠一击,等黑影身胸前倾抬跨提臀之机,迅速收腿缩屈贴在胸上,双脚掌贴在黑影胸上,将全身的力量都积聚在双腿脚上,一个“狡兔双蹬鹰”,将毫无防备的黑影从他的胸上凌空弹起,贴着天花板,从套间门对面的病床上弹落到套间门上,哗啦一声划破深夜寂静的破门响声,黑影将套间门砸开,跌进同样黑呼呼的套间门内......黑影根本没有想到刚做完心胸大手术,不会任何功夫,年近花甲的刘福满,会有如此武功、力量的举动。当他被凌空弹起后,他才明白情况有变,才明白床上躺的这人绝不是刚从死亡线上侥幸滑回的只会倒腾发财的刘福满。刘福满很可能早已死了,自己可能上了惯会弄计设陷的刑警队长程述的当。他落地倒入套间,顾不得浑身伤痛,忙翻身跃起,想破窗外逃,只见那个假刘福满早已从床上跃起,飞快地从枕下取出手枪,跃到他身边,枪口对准了他,边扯去头脸上的纱布伪装,边朝他冷笑说:“举起手来转过脸来,打开门墙上的照明开关,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
黑影毫不迟疑,趁举手左转身之机,左手闪电般地顺势扫向朱诚握枪的手,右拳一个“黑虎掏心”,在朱诚手枪将脱手时的一声划破暮夜寂静的枪声中,将朱诚被冲击得离地飞起,刚好后跌到房门照明开关边。朱诚的手枪被黑影扫飞,他忙摁亮屋内照明开关,就地一跃躲到病床边,正要寻找估计是落到床边的自己的手枪,明亮的灯光下,只见左胸中了一枪的黑影凶手左手捂着流血的左胸,右手拔出腰间手枪,正要朝他开枪,但突然望着他已经扯掉纱布伪装的头脸,握枪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惊慌地说:“朱所长,怎么是你?......”
朱诚缩在病床边,刚要钻进床底躲黑影枪击,但一看黑影熟悉的面容,也惊得忘记了钻床底躲避,忙说:“你你你......怎么是你?......”
两个老熟人对望着,都惊呆了。
握枪的人垂下了握抢的手,长长地松了口气,用枪指着朱诚床边地下的还在冒烟的手枪,苦笑着说:“老朱,对不起,刚才是误会了。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任何无罪的好人,更不会伤害自己的战友。你的枪在那儿。我有点事儿求你,请你看在同行、朋友的份上,帮帮我。”
“你中弹了!我去叫大夫给你治疗......”朱诚说,“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你说吧,我一定尽力去办!”
“你告诉程队长和其它办案的同志们,刘福满抢去了我的爱情,抢去了陈丽丽,我恨死了刘福满,所以我杀死刘福满,然后骑车跑到刘家堡,栽赃刘二愣。刘二愣是冤枉的,放了他......”
“我明白了。”朱诚说,“你要坚持住,我去叫大夫给你治疗......”朱诚向门口跑去。
“不用了”凶手惨然一笑,手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让法律惩处自己的执法者,这是对法律的侮辱。我不能让法律蒙羞。我更羞见自己的战友。还是让我自己结束这幕悲剧吧!......”
一连串的枪声又划破暮夜的寂静。
鲜红的血在二号抢救室里喷绘出万点红梅、千抹霞彩。
7.金钱阴谋
不容朱诚开门,“嘭”的一声响亮,严彪、张辉、小周三人合力破门而入,齐小磊、徐宗盛紧随其后,五人望望垂头丧气的朱诚,又望望握枪倒地,脑浆崩溅、血流如注,显然是绝对死了的凶手肖劲和满屋的万点血梅、千抹血彩,惊呆了,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周更不明白:队长设的金钩钓鱼计,怎么把我们的刑侦科长钓上,让他自杀了呢?
枪声、破门声惊醒了整个住院部大楼,二号抢救室门口拥满了越来越多的人。
小周忙挤出人群给陈述打电话。徐宗盛忙给派出所打电话。齐小磊扶朱诚走出抢救室,在解缠在腰胸上的伪装纱布。张辉、严彪两人维持门口秩序。突然,陈丽丽从门口人群里挤出头来,看见脑浆崩流的肖劲,象一头发疯的母狮,凄厉地惨叫着,冲进二号抢救室内,捧起肖劲软绵绵的头,把她的脸贴在肖劲脸上,声嘶力竭地嚎哭起来:“肖劲!肖劲!你怎么就这样走了?......”
“陈丽丽,你破坏了现场!......”张辉进屋拉住陈丽丽左胳膊,想把她拉出抢救室。
“你们还我肖劲!还我肖劲!”陈丽丽突然看见肖劲手里的手枪,右手一把抓在自己手里,将枪口对准了张辉,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快说,是不是你这个财主的狗腿子打死了我的肖劲?”
“不,不是我们......是他自杀的......”张辉慌得忙退出了抢救室。
“是谁*杀我的肖劲的?有本事站出来!”陈丽丽用枪口指着门口的张辉、严彪,怒目圆睁着吼叫,“你们不*迫,他能自杀吗?”
门外围着的人都被吓得四散奔逃,躲到走廊两边了。张辉等警官们也闪躲在门外左右两侧,握着枪防备陈丽丽冲出抢救室,向走廊里的人开枪行凶。只听陈丽丽越来越不可收拾地哭叫怒吼:“你们这些财主们的看家狗,你们这些无情无义的铁石心肠的人,为什么要设下这么阴险毒辣的诡计杀了我的肖劲?......肖劲,我对不起你,是我害死了你......”
不大一阵,程述和市、区公安局的有关领导来了。程述握着枪闪在门外,向陈丽丽和气地大声说:“陈丽丽,我是市刑警队长程述,是肖劲的好朋友,我也对肖劲的死非常痛苦!我们十分理解你对肖劲的真实感情。你不要乱来,把枪扔出来,别触犯法律......”
“程述,你这个财主的看家狗,你这个阴险毒辣的老坏蛋,我知道是你设如此毒计害死了我的肖劲。”陈丽丽朝程述所在的门边放了一枪,发疯似的吼叫,“程述,你有本事站出来!我要为我的肖劲报仇雪恨,毙了你!......”
......渐渐的天终于亮了。但陈丽丽还在二号抢救室内沙哑着嗓子,一阵子哭一阵子骂,闹腾不息。
住院部走廊所有的行人通行口都被警察们封闭了。住院部底层走廊两侧,各埋伏了八个武装警察。二号抢救室门外两侧,张辉、严彪、小周、程述四人各分两侧贴墙把守。二号抢救室斜对面的住院部门外的大院里,挤满了市、区公、检、法的有关领导及医院内外的看热闹的人。《临河日报》及市文化、宣传部门的领导、工作人员和市电视台、《临河晚报》等媒体的记者都闻讯赶来。诺大的院子里装满了人海。连二号抢救室后窗外的院里、锅炉房内外,都挤满了猎奇的人海。
天不早了。不能再让陈丽丽如此闹下去。市公安局长和《临河日报》的领导紧急协商,让报社派个和陈丽丽个人关系好的人去劝说陈丽丽把枪扔出来,如劝说确实无效,就从后窗突袭射倒......。《临河日报》的女总编高金梅听说警察要向陈丽丽突袭开枪,忙自告奋勇地说,她和陈丽丽是最要好的朋友,陈丽丽不会对她开枪的,她去劝说陈丽丽把枪扔出来......市公安局长答应了高金梅的请求。市公安局长派人在二号抢救室窗外部置好了随时开枪突袭的多个枪手,这才让高金梅进入底层走廊。
高金梅贴着二号抢救室的门墙,到二号抢救室门外一侧,大声说:“丽丽,我是高金梅,你别开枪,听我的话,把枪扔出来吧。要不,警察们要对你开枪啦......”
“高大姐,呜呜......肖劲他死啦,他死得好惨哪!......”陈丽丽哭叫说,“是这些他所谓的战友们给设计*死的......肖劲死了,我要去陪他......”
“丽丽,人死不能再活,你要节哀顺便。”高金梅也动情地哭泣着说,“丽丽,你还年轻,寻求幸福的路还很长......”
“不,大姐,肖劲是为我而死的,我不能苟且偷生。”陈丽丽嚎哭,“大姐,我跟刘财主结婚,报社里的姐妹同志们误解了我,刑警队肖劲的朋友、同志们误解了我,我和肖劲的亲戚朋友们误解了我,连临河社会的正义舆论都误解了我,大家都把我误解成为金钱出卖了灵魂,出卖了爱情的下贱女人......大姐,我冤枉啊!我死之后,求你用你的笔,告诉世人,我是一只被人面兽心、老奸巨猾的刘福满投入陷井中的一只不甘失败,和他同归于尽的小动物......”
程述听到陈丽丽的心态从对警察的愤怒转向对肖劲的悲痛,忙不失时机地插话说:“丽丽,请你相信,我们警察绝不是认何财主及其它个人的走狗,要说我们是走狗,那就是人民共和国的走狗,共和国法律的走狗。请你相信,我和你同样对肖劲的死心痛啊!我根本没有想到我设下的陷井送了我的好同志、好部下的命!丽丽,求你把人们对你的误解,肖劲的死因......替肖劲告诉我......让我也帮你洗刷误解......”
“高大姐,程队长,我告诉你们......”陈丽丽大声哭诉起来———
8.蝴蝶悲剧
“如今房价飞涨惊人,中央和国务院连续不断地出台了多种配套的抑制房价的政策措施,但房价却越抑制越飞涨得叫人瞠目结舌。带着这个问题,八月中旬的一天,我去蝴蝶楼采访临河市房地产大亨刘福满,刘福满的老婆、儿子、媳妇、孙女都在家。刘福满在他的蝴蝶楼二楼客厅里接待了我。我和他聊了一个多小时,他家来了客人,他说今天有要紧事不能再陪我,叫我三天后再来,所以我走了。三天后的中午,我又去蝴蝶楼采访他,他的老婆、儿子、媳妇、孙子不在家。后来我才知道,他的老婆、儿子、媳妇、孙子是被他设法支走的。他在蝴蝶楼三层客厅里接待了我。他嘱咐王妈说:今天他要和陈记者研究写文章,叫她别打搅他的重要工作。如有人来找,就说董事长不在家......“那天天很热,他亲自给我摆上各种饮料和西瓜,然后和我侃侃而谈。后来我才知道,他早已在给我吃的西瓜、饮料里放了足够的安眠药,或是什么更历害的江湖药。我们只谈了半个多小时,我就瞌睡得睁不开眼睛,头晕浑身无力,不可自制地躺在他的沙发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从一阵轻微的刺痛中惊醒,抬眼一看,不知何时,我*裸睡在刘福满客厅套间的席梦思床上,我的身上盖着一条毛毯被,身下铺着一条凝着血的红毯......刘福满象一条贪婪的狼狗,正*裸睡在我身边,用猩红的唇舌甜食着我的唇腮......“我明白,我是着了刘福满这个孙二娘的黑道!我更清楚,在我昏睡的这段时间里,他在我的身体上干了什么事情......“我疯狂了,我愤怒了,我说我要去控告......刘福满却边穿衣裤,边漫不经心,胸有成竹地笑着说:‘告发我好啊!让全临河市的人,全省的人,全国的人都知道我刘福满这个年近六十的老黄牛吃了二十五岁的临河市倾城美女陈丽丽这棵嫩白菜,我们都成了新闻大名人,这多么好哇!我刘福满是做鬼也风流啊!不过我提醒你,有钱能叫鬼推磨,这个古老的真理在市场经济的今天,又焕发出无边的佛法。我敢保证,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你,我却有理由控告你卖*敲诈我的钱财。你不服气,我们二人马上到公安局去申辩自己的理由......’“我自知打官司我不是这只狐狸加狼的混合动物的对手,我明白此事外扬就意味着我声誉扫地结束了人类社会的生命,我懂得此事传世连同我的父母亲友及肖劲都要蒙羞受辱,我觉得我的纯净的肚腹里象被人塞了一泡屎一样的恶心,我觉得我的洁白的衣服上象被人泼了一滩污黑一样的肮脏,我觉得我美丽的脸容上象被人烧烫掉了皮一样的难看,我感到了无法忍受的委屈与耻辱......我想自杀,结束这个我这个被野蛮、肮脏、贪婪、疯狂践踏蹂躏残了的生命......这时的刘福满却跪倒在我的脚下,吻着我的脚、腿......声泪俱下地哀求、开导我说:‘丽丽,我是真实的、疯狂的爱你。和你做夫妻,就是这样偷偷摸摸,我也觉得不枉此生!我知道你和刑警队的那个姓肖的小科长快要结婚了,却没有房子,刑警队给你们腾了一间单身宿舍做新房。你若答应今后常常和我来往,偷偷做我的相好,我送你不低于两百平方米的住宅一套,并且今后还会有连续不断的各种好处送给你们......’“已经是破了的净瓶,再无法完整;已经是染黑了的白绢,再无法洗净。我觉得我不能做任人蹂躏的花草,我要反击,我要报复蹂躏我的豺狼,我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于是,我含泪向刘福满提出了叫他喜不自禁的要求,叫刘福满与牛腊梅离婚,把牛腊梅母子一家四口人弄出蝴蝶楼,然后和我结婚。否则,我就死......“刘福满权衡利弊,终于答应了我的要求。我走出蝴蝶楼,来到北山公园,打电话将肖劲叫来。我不能背叛爱情,不能欺骗我的爱人。我扑倒在肖劲温暖的怀抱中,我用小溪般奔流的泪水,凄风般啜泣的哭声,将我的身体在蝴蝶楼遭受的沾污倾诉给了肖劲,我们俩拥抱在一起,哭得秋风在呜咽、溪水在哭泣,肖劲拔出枪来,要去蝴蝶楼和刘福满同归于尽......我拦抱紧肖劲,不让他蛮干......我用颤抖的愤怒,哆嗦的仇恨,将我的报复计划告诉他,求他配合,让我们里里应外合,共同完成杀死刘福满、借法律之手除掉刘福满财产的继承人、由我将刘福满的全部财产通过合法手续弄到手......的连环报复计划......“肖劲不是蛮干的莽夫,他最终答应了我的哭求。
“在我的要挟催促下,不几天,刘福满故意寻茬,花了一百五十万元,离婚离掉了牛腊梅,花八十万元打发走刘二愣一家三口,给我写了我是他全部财产的唯一继承人的法律公证的遗嘱,然后我们登记结婚了......”
“丽丽,刘福满罪不致死,肖劲杀死刘福满,是犯了死罪啊!你把枪放下。你要节哀,千万别想不开。”程述边小心地边往门口挪步,边问,“丽丽,那刘二愣家羊圈中的赃物是怎么回事?......”
“胡扯!你这个狗屁神探,你凭什么说刘福满是肖劲杀的?”陈丽丽看程述的脚露出门口,就愤怒地朝程述开了一枪,怒吼起来,“笨蛋,我告诉你,刘福满酒醉睡着,下两点肖劲按我的约定藏在蝴蝶楼楼梯口后窗外的小巷树荫下,给我发来静音短信,我穿上埋在羊圈里的那套刘二愣的衣裤,用从市场上偷买的杀猪刀,把刀子挿进刘福满心窝,看他惊醒作垂死挣扎,就把刀在他心口使劲摇了一阵,仍不解气,就拔出刀,用刀把在他头脸上砸了一阵......然后换了衣裤,将血衣裤和刀装进黑塑料袋,跑到楼梯口后窗,扔给肖劲,然后进浴室清洗完自己身上血迹,换了睡衣,用另一把刀在自己左肩划了一刀,将刀冲洗干净扔到垃圾桶里藏了,这才大呼小叫,演起戏来......”
程述又问:“这么说,刘二愣家羊圈里的血衣裤和血刀,是肖劲夜里埋的?”
“不错。就这么点问题,你们就要*死他?”陈丽丽嚎哭起来,“肖劲,你怎么这么傻?你没杀人,你为什么替我去死?......”
高金梅忙哭泣着说:“丽丽,刘福满这畜牲该死,你杀他有因,罪不致死。请你快放下抢,我和报社的同志们给你请全国最好的律师,给你辩护,让你得到法律的同情和谅解......我要写一篇最动人的报告文学,把你们的真实故事告诉全中国,告诉全世界,让社会舆论都来同情你,解救你!......”
程述也动情地说:“丽丽,你放下抢,别再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滑下去。刘福满毫无顾忌地*警察的妻子,我作为一个警察,心里和你同样的难受和愤怒!从另一个角度上说,这是金钱权势对共和国法律的蔑视和*,是富人对穷人的蔑视和*,是豪绅对文化艺术、司法人员的蔑视和*!我们不能做逆来顺受的奴隶,我们应当反击,但我们不能违犯共和国法律啊!......”
“程队长,有你这几句话,我和肖劲在九泉之下可以冥目了。”陈丽丽用手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大声哭叫起来,“爸爸!妈妈!你们白抚养了女儿二十多年,请你们原谅女儿不能孝敬你们了!肖劲,你别孤寂,你的丽丽随你来了,下一世,我再不做女人了,我要和你一道投胎转世做男人,和你做对双胞胎亲兄弟!......”
高金梅、程述和埋伏在门外的众警察一听陈丽丽要自杀,都流着泪,奋不顾身地冲进屋去。但已经迟了,又随着一连串的枪响,抢救室里又喷泼出万点红梅、千抹霞彩。陈丽丽与肖劲半仰躺在一块,大睁着两双无法闭合的眼睛,望着门口冲进来的人们......“丽丽!......”高金梅抱住陈丽丽的尸体,哭了起来。
“肖劲!......”程述抱住肖劲的尸体,哭了起来。
屋里屋外的人都擦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