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星木呆立在了原地,是自己又跑回来了,还是发出声音的东西一直跟着?
秋星木又想起追自己的那只怪物,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那只怪物会在那里突然停了下来,之后又不见了。如果它不想要秋星木的命,它就没必要来追他,如果它的确是要伤害秋星木,为什么它又停下来了?它是想要在猎杀食物之前再玩弄一下,还是说,庙里有连它都害怕的东西,而那块石碑就是界定线!
一想到这里,秋星木就觉得背后直冒冷汗,不论是哪一种猜测成立,自己现在都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之中,随时都可能有危险。秋星木感觉胸膛里掌管血液流动的那团肉块正战战兢兢地发抖,紧接着,全身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四周的温度好像在降低,空气潮湿冰冷,飘荡着腐烂的气味。
有那么一瞬间秋星木以为是自己过于害怕产生了幻觉,但那股肉腐烂的气味始终萦绕在走廊里,秋星木只要嗅觉没问题不想闻都躲不过,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痛入骨髓,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依然没有任何减弱,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喀--嗤!喀嗤!喀--嗤!……”
那个奇怪的声音再次出现,好像就来自附近的某个房间里,声音的频率还在改变。秋星木极力抑制心中的不安,深呼吸了几口,他的眼睛早已适应了走廊的黑暗,他看到墙脚有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以为是木棍,便想捡起来防身,拿来一看,是根手电筒,也不知道是谁遗落在这里的,外面长了一层红褐色的铁锈,手一碰全都脱落下来。
有总比没有强。秋星木把手电筒握在手里,当人的恐惧到了一定程度后,反而会减淡,反正都到这一步了,大不了跟那怪物拼了,也可能本来就不是怪物,只不过是自己疑神疑鬼。这么想想,秋星木心里就平静多了。
他环顾四周,走廊里还是黑漆漆的一片,他转着身子,依然找不清东西南北,地上黑乎乎的全是脚印,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忽然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丝的光亮,光亮里明显有个人影!秋星木一晃神,那光亮就消失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声音清脆。他模糊的记得光亮的大概方向,那个方向上有一道破破烂烂的大门,腐烂的气味也格外重。
有光的地方就有人,更何况刚刚还看到了人影,这是许多迷路到绝望的人仅剩不多的逻辑判断之一,连秋星木自己都不认为有什么绝望的情感,他只想赶紧找个人,早点脱离这片黏人的黑暗。秋星木直奔过去,“哐!”的一声,大门洞开,可怜的门扇差点被撞飞,连秋星木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一股腐朽的气味从门里澎湃地仰面扑来,在秋星木面前,出现了十几口乌黑的棺材。
棺材堆里有个黑影动了动,一个人形从棺材堆里站起来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秋星木失声尖叫起来,腿脚一软,倒退着从门里爬出来,正撞上从走廊另一头跑过来的汉子。秋星木如见救星,一把搂住汉子,说话都口吃起来:“诈诈诈诈……诈尸啊!”
“诈尸?”汉子一个激灵,朝门里看过去,噗嗤一笑,说道:“郑兄,你可把人吓惨了。”
打火石响,一点零星火光亮起,秋星木回过头,看到门洞里一个脸型消瘦,头发蓬乱,眼圈发黑的人正举着根白蜡烛走出来,他一只手拿出咬了一大半的苹果,大大咬了一口,“喀嗤!”。
郑浩边嚼着苹果,满嘴含糊地说:“打火机掉地上了。”
汉子自我介绍名叫苗天赐,是个小吃摊贩,遇到大雨,经过破庙,在这里歇息,下午听过往路人说庙里有个跟棺材住一块的人时也是不信,看到郑浩从里面一身尸臭的出现时着实吓得不清。
“是嘛?我怎么没看出来。”郑浩揶揄道,吃下最后一口苹果。
苗天赐含蓄地笑了笑,秋星木跟在两人身后。三人来到后堂,那两锅汤还在自顾自地沸腾,秋星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汤的香气填充满肺叶,把腐尸的味道替换殆尽。苗天赐摆了三个碗,从黑锅里每人各勺一碗,苗天赐见秋星木犹豫,轻声说道:“这个没事。”
郑浩尝了口,大赞道:“枸杞加的好!不多不少,正甜!”
苗天赐小声提醒说:“郑兄,错了。”
“嗯?哪错了?”
“加的是红糖和蜂蜜,没放枸杞。”
秋星木怕烫,尝了一小口,也不知道那黑糊糊的有什么在里面,入口即化,香滑饶舌,比那涩涩的白汤不知道好多少。又喝了一大口,发现汤虽然冒着热烟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烫,顿时间满口甜蜜,身体也恢复了不少体力,可是正如苗天赐所说,并没有半丝枸杞的味道。
郑浩并不言语,夺过汤勺,一圈一圈地翻锅里的汤。
“郑兄,真没有。”
郑浩不听,愣是自个做自个的事,苗天赐叹了口气,端起黑汤,刚呡了一小口,便长长的“嗯”了一声,涨红了脸,放下碗。只见郑浩正从锅里勺了一勺汤出来,一口把碗里的汤喝干净,然后把勺子里的汤倒进去,在浅浅的碗底,有一抹形如花瓣的红色。
秋星木瞪大眼睛,果然是枸杞。
“应该是不小心掉进去的。”苗天赐惭愧地说,赞叹道:“郑兄有一条好舌头。”苗天赐想起了什么,兴冲冲地朝货担跑去,拿出了一个黑布包裹的东西,放到火堆旁,脸色神神秘秘的,说:“今天难得遇到郑兄这样味觉好的人,平常我是不给别人看的,毕竟稀有,怕浪费了。”
郑浩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品了半天,摇摇头,说:“封的太严,闻不出来。”
苗天赐一笑,缓缓拉开黑布,只觉得一道灿烂的金光从里面漏了出来,秋星木看的目瞪口呆,一时间竟分不出那玻璃罐里装的是凝固的金光还是流动的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