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怔了怔:“暮雪,怎么了?”
“萧逸,看到女无大神头顶的光柱了吗?”
“看到了啊。”
“神界之门已经开了。沿着光柱往上飞就能抵达神界,求你了,离开这里不好吗?三界的兴衰跟你都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呢?你不属于这里呀。”
萧逸疑惑:“暮雪,你到底怎么了?”
有什么恐惧的情绪侵入了眼前的女子,将她的从容淡定击碎,只剩下了绝望和黑暗。
“快去啊。再不去通道又会关闭了。我答应你,你在意的人和东西我都会帮你守护,这还不够吗?”
萧逸笑着摇头:“不,我在意的人和事物我会亲自保护,包括你。”
暮雪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也包括……我吗?”
萧逸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当然包括你了。暮雪,我不知道你在恐惧什么,但是我愿意跟你一起分担,相信我好吗?”
暮雪摇头:“不,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求求你了,你上去好不好?哪怕你以后想我们了再下来看看我们呢?天狐一定会死的,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呢?”她感到很绝望,因为她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说服萧逸前往神界,意识到萧逸不会对接下来的灾难袖手旁观,意识到他很可能……会死……可是她努力了那么多就是想让他活下去,想让他呆到绝对安全的地方,会笑会哭,活生生的,温暖的,无忧亦无虑……那样,她才能没有牵挂地迎接即将到来的命运……
萧逸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中:“暮雪,我放不下你。”
暮雪的眼睛突然空洞了起来。所有的声音都在刹那远去,只有远古的风声远远近近而来,寂寥而空旷。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在不知不觉中便被你吸引,无法抗拒……”
她就像是一个危险的漩涡,他努力不让自己靠近,不让自己陷进去,挣扎着不让自己被卷进去,所以他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不可以爱上她,不可以……可是他终究还是被汹涌的浓烈的情感淹没了,无法挣扎,无法呼吸,只能放弃所有抵抗,任心被它塞得满满的……
“你一直想要教会我爱一个人的能力,其实不需要,因为爱是本能。”一直被强行压抑的感情找到了一个缺口,欣喜若狂地奔流出来,在他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浮跃。
“我设想了一下你离开我的情形,然后我发现自己无法忍受。”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情愫如同罂粟,让他昏昏沉沉无力自拔。
他已经不愿意想她是不是师父,也不愿意想自己爱的是谁,他只知道他不想离开她,少看她一眼便觉得度日如年,他只想留在她的身边,一刻也不分离。是那种,离了就活不了的沉迷,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多的快要从心里溢出来的感情压倒性地战胜了理智,他只想依循本能放任自己的感情,任自己沉沦,万劫不复。
“暮雪,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和他在一起,这对暮雪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诱惑,没有之一,大到她的嘴张不开,嗓子无法发出声音说一个不字,情愿拿一切去换一个好,可是她不能……
“可是刚才宴会上你还说你爱你的师父,萧逸,你不爱我,你只是把你对你师父的思念和情感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而已,你把我当成了你的师父。”暮雪推开他,后退了几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剩下的时间那么少,眨一次眼她便少看他一眼,她舍不得。
“你不是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其实是我该回到天狐身边了,我是他的手下,一直以来都是来骗你的,让你错认为我是你的师父,为的就是害你。”
萧逸皱眉:“你在胡说什么?你从来……”
“是,我从来没有害过你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其实我跟你一起参加宴会也是天狐大人的授意,他让我想法使你身败名裂,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所以我要离开你了。”
“那你为什么非要劝我去神界?”
“因为我不想跟你对上,我打不过你,所以不想跟你为敌。”
“如果不想跟我为敌,那就留下来啊。”萧逸轻轻地说,“算我求你了。”
这一刻,暮雪恨不能死去,她狠狠心:“萧逸,我曾经说过,到我离开的时候,你求我留下我都不会留下,你说过,当我想离开时,你会放我自由,现在难道不作数了吗?”
他低声道:“算数的。你走吧。”
他的话刚说完,暮雪转身就走了,她怕自己多呆一刻便会崩溃地哭出来。不能哭,不能哭,她要保护他,所以她要强大起来,不能哭。
看着那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消失在云海深处,萧逸觉得心也空了。其实这样也好吧,她说的没错,也许自己真的只是把感情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也许只是错觉,这对她不公平。
这下子好了,他终于不用费尽心思地遏制自己的感情,也不用纠结她是不是师父了,因为,他已经失去她了……
他浑浑噩噩地转身召唤出清光,任它带着自己回了昆仑,然后一头栽倒了床上,情愿长睡不醒。明明很快便是蓬莱会议,明明天狐还等着他去解决,可是他却提不起半点儿力气。
就一天,一天就好,他也想任性地放任自己难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