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念个屁!”奇门子哼了一声,拉着萧启进屋道:“你要是真挂念,怎么连封信都没有?”
萧启被奇门子扯着,踉跄道:“我……以什么身份给三叔写信?”
奇门子闻言,猛的顿住身形,问道:“你……那犊子还没还给你身份?”
萧启摇头道:“是我不让他……”
“你就傻吧!”奇门子狠狠向地上吐了一口痰,道:“你这个样子,哪天他看你不顺眼了,随便一个借口把你害死,就能找人代替你!”
这句话萧启听了不止一回,也深深认同,可是,百越未平,他不得不继续隐藏身份。
奇门子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萧启,一面扯着他继续向前,一面道:“不就是百越吗?除了你有的是人,你就傻吧!早晚把命搭上!”
说完这句话,两人也到了门前,奇门子一手推开门:“我告诉你,姓齐的没一个好定西,那个齐煜也是个小滑头,你看吧,现在他用得着你,等以后你厉害了,他不防着你才怪呢!”
萧启犹豫道:“他……”
“别和我他他的,我告诉你,再好的兄弟一旦涉及道权势地位,交情就是狗屁!你信不信?”
“信。”萧启稳了稳神,看向奇门子:“这个道理我并非不懂,想得也很透彻,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做着一切并不是为了他,也不仅仅是为了死去的兄弟,还有……先祖的嘱托,以及,自己有这个能力必须肩负的责任。”
奇门子愣了一下,狠声道:“好吧,你伟大,你是圣人!好像天下就你一个人厉害,没你百姓就活不了似的!”
“三叔,除了我,还有谁是活死人?”萧启的声音平静而不带一丝温度。
“你……唉!”奇门子本想抬手指向萧启,但手伸到一半又颓然垂下,拍了拍大腿,坐下道:“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样子真的叫人难受啊!”
“让长辈费心,是我的不对……”
“算了……你性子比谁都倔,我也不管你了。你死了可别指着我们去哭。”
萧启不言,怔怔看向窗外摇曳的树枝,叹道:“如若可以死……”
“三弟啊!你每次都先往奇门子这里跑,当真是嘴馋啊!”原来是判官。
奇门子顾不得追究萧启刚才的言语,开门吼道:“死判官,你们才来啊!”
铁判官一巴掌打在奇门子肩膀上:“听你说有好吃的,老子是跑过来的!”
奇门子大笑道:“原来是为了吃的不是为了我们萧启啊!萧启该伤心了!”
活阎王道:“行啦行啦,我们这些老东西也吃不了什么了,不就是为了看看萧启这孩子吗?”
萧启站在门前,眼神略微痛苦的扫过白钺的脸,稳了稳神,强笑道:“烦劳……”
“烦劳个屁!”铁判官狠声道:“你会不会说话!对了,你的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萧启摇摇头,六年了铁判官的火爆脾气一点儿也没改而对于自己的声音,更是不想解释。好在院里人多,也就这样混过去了。
活阎王上前道:“好了好了,不要一见面就数落人家,天气凉,咱们进去说。唉,老白,你怎么不过来啊?”
白钺看了萧启一眼,叹了一口气,那天见到赵开疆,觉得他言语闪烁,似是有心事,而刚刚也注意到了萧启眼神中的哀伤,隐隐有些心虚。
萧启浅笑施礼道:“见过将军……”
白钺上前扶住萧启,只觉他的身体单薄如纸:“快起来。你不必向我行礼。”
萧启执意行完大礼,才道:“无论如何,您永远是对我恩重如山的将军。”
白钺心中更加沉痛,但还是等萧启起身道:“进去说吧。”
奇门子吼道:“顾婶儿,饭菜准备好了吗?还不端上来!”
顾婶儿应了一声,麻利的端菜盛饭,萧启几次要上前,都被顾婶儿拦了回来。
奇门子道:“你坐着!让她一个人来就行。”
萧启只得依言坐下,白钺上下打量了萧启一会儿,道:“还是憔悴了不少……这三年你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
萧启浅笑道:“这几年很好。”
“很好个屁!”铁判官吼道,吐沫星子喷的满桌都是:“这几年你差点儿死了!”
“我不是好好活着呢吗?”
奇门子冷笑道:“没准儿下回你就死了!”
“死……”萧启垂下眼帘,死了就可以见到伊娜了吧……
阎王见萧启神色有些黯然,便安慰道:“其实……我们都希望你早点儿离开战场……”
萧启扯了扯嘴角。转移话题道:“今天晚上,吕强音设宴邀我去他家。”
“吕强音?那个混蛋?”铁判官忍不住道。
萧启苦笑道:“我不得不去……”
“你……你就该不去!”
“得罪朝臣,那个人即使想给我地位也不能够,我还怎样守护这一切……”
“萧启啊萧启!我今天才现,你是贪慕权势之人!”铁判官狠声吼道,萧启刚张了张嘴,就又被他噎了回去:“什么大义,什么兄弟们的愿望,你回来不就是为了高官厚禄吗?”
萧启垂下眼帘,没有解释,自己一个没有名字,没有身份的贱奴,要这高官厚禄,又有何用,只是,为了自己所谓执念,他不得不违逆自己的心意,无人理解,身心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