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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景棣和云晚意都觉得奇怪。
从半开的门朝里看去,院子里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视觉上看甚至能称之为简陋。
院子里就几颗干巴巴的树,连个像样的摆设也不见,能看到的屋内只有桌椅。
“这是为何?”云影问道:“既是道长,屋内难道还有不能见人的东西?”
周柱一顿,摇头道:“不是,道长性子有些奇怪,他不喜欢生人太多。”
“每日见到的人数也有限制,包括我们自个儿村子里的人也是如此。”
周柱说话间,尽是恭敬,他不敢乱说什么。
“我们夫人这种特殊情况,也不可以吗?”云影一脸的紧张,担心道:“夫人怀着身子。”
“都抵达道长门口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想得?”
周柱为难道:“阿元是明辉道人的嫡传子弟,他的意思肯定是明辉道人的意思。”
“不过,夫人也不需要担忧,他既然收了银子,证明事情还有余地。”
“咦?”这时候,云影又故作不解,道:“都说修道之人,不在乎这些个金银俗物。”
“刚才给过去的银子,足有上百两银子了,道人既是如此有原则,为何还要收下呢?”
“这……”周柱也不知道怎么说,支吾着解释,道:“道人总要生活……”
云晚意适时打断她:“云影,休要胡说。”
“是。”云影走到云晚意跟前,不情不愿嘟囔道:“这位道长真是奇怪的很呢!”
“就你嘀嘀咕咕。”云晚意看了眼她,往一旁走去:“你跟我来!”
那架势,一看就是要训斥云影了。
周柱有眼力见,立刻劝道:“夫人,这位姑娘也是不懂,我不会乱说话的。”
“她不懂,就要教。”云晚意冷声道:“我跟她说几句,去去就来。”
周柱讪讪一笑,不敢再说什么。
云晚意引着云影去了院子侧面。
四下无人,云晚意立刻道:“我能确定人就在这里面,现在我以惩罚你的名义,让你在外面。”
“你找个机会,从后院翻进去,找找看有没有密室之类的地方。”
云影和云晚意主仆,本就是做戏给周柱看的,云影并没有那般不懂事,云晚意也没有那般严苛。
“是。”云影会意,道:“奴婢定会小心仔细。”
“还有,你拿着这个。”云晚意拿出隐身符,道:“只要用火折子点燃,就能起作用。”
“这道人许真有些本事,还有妖物帮忙,其他的事你都听立秋说过,不需要我再同你重复了吧?”
云影点点头:“是,奴婢大概清楚。”
“那就好,分头行动,若是当真查不出来,也别逞强。”云晚意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在我身边,任务虽然多,可不像你做死士的时候,任何事情都不需要拼上性命。”
“是。”云影懂她的意思:“夫人您先过去吧,免得一会爷找不到您。”
云晚意回去门口时,恰好阿元也到了门口。
“几位客人,请你们进去。”阿元引路,道:“不过,师父还需要一点时间,劳几位稍坐。”
周柱跟着几人,看到云晚意身边的云影不见了,疑惑道:“夫人,那位姑娘呢?”
“她嘴上没个把门的,等会得罪道人。”云晚意找了个借口,道:“我让她在外边等着了。”
屋内的布置,如他们从门缝中看到的差不多,一贫如洗的样子。
桌椅陈旧,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岁的洗礼。
阿元上了茶水,又回院子里去了。
周柱担心几人无聊,解释道:“道人肯定还在忙,不然早就出来了。”
云晚意一笑:“无妨,既是我们有事相求,等一等也没什么。”
“你肚子如何了?”常景棣坐到她身边,担忧道:“还疼吗?”
“暂时还好。”云晚意借着凑近说话的动作,悄声道:“这院子里有古怪。”
常景棣也察觉了,所以才借关切的动作靠近。
他看了眼周柱,周柱不好意思盯着小俩口,连忙转开视线。
常景棣这才低声道:“院子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气息,像是血腥味,又和血的气味有些区别。”
云晚意嗯了一声:“这院子看着简单,玄机应该在地底下,等会我拖住那个道人。”
“你找机会寻找下地的关口,即便是现在不能进去,先探路也好。”
常景棣知道分开行动最好,沉声叮嘱道:“你也是,尚不知道那道人的本事。”
“若遇到危险,以保全自身为主。”
云晚意轻轻应道:“好,你放心,熙然和清鸿还等着我去救,我不会让自己也陷入危险。”
话音刚落,阿元过来了,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师父只见夫人一人,请。”
“这怎么行?”常景棣假模假样的反对,道:“我夫人大着肚子,本就不舒服。”
“道长又是男子,夫人身边怎么能没人陪?”
“这位客人。”阿元蹙着眉,道:“这是师父的规矩,如果你们不遵守,那也没见师父的必要了!”
“算了。”云晚意按住常景棣的手,叹道:“道人是正人君子,夫君稍安。”
“过来吧。”阿元引路,道:“师父在后院,别让他老人家等急了。”
常景棣这才放手,道:“我就在这院子里,你不舒服就高声喊我,我必然过来接你。”
后院比想象中要大很多。
且绕过前院和后院的隔断花园,前后简直天壤之别。
前院是一贫如洗的简陋,后院则是隐藏的奢华。
为什么说是隐藏的奢华,因为一草一木,甚至假山,用的都是不显山露水的好东西。
若非云晚意前世今生在上城见识过各种奢靡之物,一眼还真辨别不出!
尤其是矗立在假山山巅的迎客松,造型别致,光是这一棵树,就价值千两!
这也能解释,为何明辉道人底下的人,对别人奉上的银子来者不拒了!
“夫人在看什么?”阿元察觉她脚步慢下来,一直盯着假山,蹙眉问道。
云晚意回神,笑道:“那棵树挺好看的,一时间看出了神。”
“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师父精心置办。”阿元说起来很骄傲:“自然都是好物!”
“是吗?”云晚意故作惊奇,问道:“道人不是很忙吗,还有心思打理这些?”
“师父说,这叫做修身养性。”阿元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陡然闭嘴。
任凭云晚意说话,他也不肯再接一句,甚至连脚步都加快了。
云晚意知道,他定是起了防备之心。
绕过后院亢长的走道,总算抵达了明辉道人的屋子。
这间屋子修成了道观正殿的模样,殿内还供奉着三清祖师的神相。
神相下的蒲团上,背坐着一个身形庞大的青袍道人。
“师父。”阿元毕恭毕敬的行礼:“客人来了。”
“好。”明辉道人如一座大山杵着,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你先下去。”
阿元又道了声是,目不斜视的转身离开。
云晚意等了几息时间,还是不见明辉道人转身。
她故作忐忑不安,磕磕巴巴试探道:“道……道长。”
“别说话。”明辉道人打断他,蹙着眉回头,不悦道:“难道你不知道修行之人打坐时,不能打扰?”
明辉道人的年岁不算很大,面相看来估计也就四十来岁。
背面看是一座山,正面看层层叠叠,宽大的道袍撑在他身上,像个圆桶似的。
面上更是油光泛滥,横肉丛生,肥腻之下,眼皮压着眼睛,形成倒三角形。
这样一个人,若不穿道袍在外边遇见,云晚意定会觉得他是屠夫伙夫,或者是大富大贵养出来的闲人。
怎么都不像道士,也不知道他的名头,是怎么传出去的!
云晚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