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来,眨了眨眼,茫然:“他谁……?”
“他是怪哥哥!”景虽身后的少年松开少妇的手,朝男子狂奔而去,边跑边张扬:“他对娘亲不轨!”
“……”这家人是闹哪样!
美妇替男子取出他身后的画,递到他手里:“自己看……”
男子正展开画纸,只听门里响起一个妙龄少女的声音,泛着淡淡的冷:“娘,你让爹去找人这个决定本身就是个错误。我换身衣服他都不一定认得出我,何况是一个画像上的人?”
美妇捂心口:“一一,你少毒舌两句会憋出病么?”
“阿姐你少毒舌两句会死么。”少年学着自家娘亲的语气,虎着脸道。
少女缓缓走出来,明艳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瞪了一眼自家小弟:“会。另外,乳臭未干的小子闭嘴。”
“……”景虽内心狂风骤起,面上十分淡定地在一旁围观着这一家子。
怪人处处有,这家特别多……
正犹豫着如何与他们介绍自己,美妇倒先一步走近,笑靥靥道:“先里面请吧。”
如此熟稔的语气,想来对方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景虽也不加隐瞒,唤了一声“二姨”证实自己的身份。
“停!”美妇……林果儿抬手打住他,哄骗一般柔声道:“去掉‘二’字。”
传说林家现家主万年第二,一听到人家叫她“二”什么就会抓狂。景虽这会儿总算见识到了这个传说中的真实性,改口道:“果姨。”
林果儿满意地点点头,领着他往里走,“还没用午饭吧?跟我们一起随便吃点什么就出发吧!”
景虽一愣:“去哪里?”
“送你去微州啊。”林果儿一脸理所当然回道。
景虽错愕——难道他下微州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了。
林果儿见他疑惑,又补充了道:“准确来说,是受你家父亲的委托,送你去微州。”
“父亲?”
“是他。”林果儿的夫君任凭上前,将画纸递到他手中,“信和画都是昨晚才送来的,委托林家倾力护送你。”
“所以我们就连夜收拾行李,准备回一趟故乡!”林果儿欢快地接道,“正好走水路路过杜鹃镇,把你藏在船里顺带捎过去应该没问题。”
“所以你是顺带的哦!”少年好死不死强调。
任一一冰着颜斜了一眼小弟:“林小二,你自重。”
景虽颇为动容:“父亲他……”原来与他想到了一处。
“当然,这也是有条件的。”任凭音调平稳补充。
以护送太子殿下为交换,复林家侯门的身份。这一趟如果顺利,林家将再不是低/贱的商户,昔日林森打拼下来的光辉亦可重现。
这是林果儿作为林家的女儿,对林家的一个交代。但在任凭看来,这或许只是安帝的第一手棋。
如今叶家隐隐有脱离控制的迹象,从前有□□风家与叶家势均力敌地抗衡,而后风家倒了,叶家一门独大不可一世。朝中唯有魏家说得上话,偏偏魏家乃是武将世家,兵权向来是上位者最器重之物,用得不好反而引火烧身。
在这种情况下,林家的介入便可刚刚好控制局面,即可让叶家忌讳收势,又可不过分重用魏家,从而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互相牵制,相生相克。
也就是说,安帝卖了林家一个虚职,赚了一个强大的护卫保护儿子,同时也为今后的朝政做了打算。
退一步讲,即便他不卖这个虚职,有朝一日太子殿下继位,必定不会亏待了自己母亲的母家,就算没有来往,在明面上,也不会放任它继续沦为低贱的商户,抹黑母亲的出身。
景虽隐隐猜到背后的条件,深深地看了一眼任凭,在他眼中得到答复,叹了口气。
林家兜兜转转,又如二十年前那样,被拖下了泥潭。
二十年前牺牲的是他的母亲,二十年后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