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华丽丽无视掉的卫芒抽了抽眉头,握拳想进去,却终究没有打扰二人。
姨的死,却姐姐卫茗的打击十分大,乃至于她烧得糊里糊涂这几日都在梦魇,精神一直紧绷,挣扎着,他一点忙也帮不上。
他没有错过自家姐姐靠在那个男子手臂上时的舒然安心,无论如何,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能让姐姐减轻心里面的痛苦。
而这,正是他想做而无法完成的,所以他便暂时忍受一下此人对姐姐动手动脚的行为。
转身出门,男子在面对他娘亲杜氏质问时的表情却历历在目。
——“我不想我的女儿步家妹的后尘,您明白么?”杜氏在说这句话时,表情已经十分决然,仿佛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然而,那位传说中的皇位继承人却丝毫没有拿出自己的身份压迫,而是如同普通男子一般,放低了语调,语气中的坚定却没有减少半分:“可我不是那个人。所以卫茗也不会是第二个杜茶薇。”
“很多事,我父亲当年无法办到,但我不同,我既没有娶妻,又无婚约。你为何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相信我能够给小茶一个未来?”
同样身为男子,卫芒也被他的诚恳与坚决触动,既欣慰姐姐能遇到这样一位男子,却又担忧日后姐姐那如履薄冰的生活。
而另一头,卫茗并不知她昏睡这几日所发生的事,迷糊着喃喃道:“十三了……再过两日就是满月节了。”
“那是什么?”此地离京太远,风俗民情他一概不知。
“一个节日……小情侣过的。”卫茗声音越说越小,几不可闻,脸红了一片,与风寒的红晕融成一片。
景虽见她将头埋进他的手臂内,觉察到她语气中的羞涩,来了兴趣:“说说看。”
太子殿下“不耻下问”,卫茗表示不敢不答,只好如数坦白:“满月节在每年的九月十五,月圆之际。兴于淇州沿海一带,据说最早是从淇州的苏娜镇发起的……相传很久以前,苏娜镇上,有一位小姐和书生很是相爱,后来书生进京赶考,两人在星河边分别,临走那天是个满月夜,小姐将自己的圆形玉佩碎成两半,一半交给书生,令他取得功名后便回来娶她。书生上京后,取得了功名,衣锦还乡,小姐听说后,日日夜夜在星河边上守候情郎归来。但却永远也没有等到。据说那书生在渡河回家的途中,被水底的龙女看上,以美色和媚术诱惑他交出了玉佩,交出了自己的心和回忆……只可怜那小姐一直在星河边上守候,直至老死。”
“有龙女?”景虽皱眉,不以为然摇摇头:“那肯定就是人们编造的故事。”太子殿下在这方面,一直很现实。
“呃……”如果太子殿下这样的人多一点,满月节做生意的小贩们也别想糊口了吧?
景虽意识到自己一句话冷场了,于是又提起兴趣问道:“你继续说,故事归故事,只能成为节日的背景,风俗却是人们自己约定俗成的。”
“嗯,后人们为了纪念这痴情女子,便在星河的港口放上了她美丽的石像。从此,苏娜镇的满月节有了一项蛮出名的习俗,叫做‘破镜重圆’。姑娘在这一岸买半块画着女子图案的石块,而她的情郎需要坐着船去到对岸买半块画着男子图案的石块,二人重聚后,在那痴情小姐的石像下将两个半块合在一起,证明他们爱的存在,从此就会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原来如此,”景虽点点头,“你一提细节,我倒是想起了我在前朝任凭大人所编著的江南风俗典籍上读到过有关‘满月节’的事。只不过任凭大人笔下的满月节并不如你说的那样美好,反而充斥着商家的运作,失了故事本身的单纯美好。”
卫茗吐了吐舌头,“年轻小姑娘才不管那么多呢。能有个契机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创造美好的回忆……”说着,她眼底流溢出一丝羡慕来。
景虽被她此时的小女儿情态晃着了眼,脑子一片空白,赶紧挪开眼,没话找话接道:“说得好像你还是年轻的小姑娘一样……”
这孩子还真不会说话有没有!卫茗捂心,怨念:“奴婢比起殿下您,自然是十分的人老珠黄了!”说完一扭头,自顾自挪到枕头上,坚定地背对他。
“……”呃,说错话了。景虽抬着一只手臂僵在空中,举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后搭在了卫茗的背上,轻轻推了推她,别扭道:“你如果想去,我陪你。”
“不用了,奴婢人老珠黄,不应该跟年轻小姑娘去凑热闹!”这边这只明显被景虽那句话给打击到了,丝毫不为所动。
“……”景虽抽了抽嘴角,难得碰上她这般不讲理取闹的时候,偏偏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只好顺毛:“你不老,你很年轻。”
“奴婢不敢忘记,奴婢比殿下年长两岁。”卫茗冷哼。
“那又怎样?”景虽咬牙,躬身张开双臂,“就算你比我长十岁,我也有足够的力量抱起你!”说着,当真将卫茗横抱起来,然后大气不喘不满道:“你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我已经不是孩子而是可以保护你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