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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王氏这一身肥肉,粗壮的水桶腰,泼辣粗俗的样子,还有聒噪的嗓音,南争现在真心一阵反胃,拿郑青青和她比简直是一种亵渎!
可他现在心里更烦闷的是如何跟她说这休妻的事情,他不过出去打诨了这么一个上午,她就这般的闹腾的样子,要是自己真跟她说休妻,那简直得吵翻天。
她根本就是个疯妇!
王氏心里本来就窝了火气,这会儿子见南争回来,不但没有丝毫认错的态度,反而一副嫌弃她的眼神,那火气顿时就更大了,“噌”的一声窜了上来,扯着嗓子一阵劈头盖脸的大骂。
“呵,你还敢用这般嫌弃的眼神看我?我为了你劳死累活了一辈子,还得给你养着四个娃,你成天游手好闲也就罢了,现在还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真是反了天了!你这天杀的王八蛋,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这么懒鬼!”
尖锐的嗓音划破天空,起码响遍了村庄,估计没一会儿子的功夫,村民们又该围上来了。
南争心里一阵恶心,脸上的嫌恶毫不掩饰:“你瞎了眼,我看是我瞎了眼才对!像你这等悍妇,是个男人都不敢娶,你还好意思说你劳死累活?又懒又馋,你做了什么事?看看你身上那一圈一圈的肥肉,让人恶心!”
王氏一听,傻眼了,南争今儿竟然这般出言侮辱她,而他脸上的厌恶之色竟然丝毫不带掩饰的,他竟然把她说的如此不堪!
赵氏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两口子隔几天得吵一次,她本来都懒得管了,若是说曾经还得顾忌着南家的颜面,可如今,呵!南家哪里还有什么颜面?早被毁的一干二净了!所以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任由他们闹去!反掌闹来闹去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王氏“嗷”的一声就冲着南争扑了上去,这次势必要将他狠狠的捶一顿:“你个黑心肝的,我就这么跟了你大半辈子,你没钱没势,我何尝嫌弃过你,你如今反倒嫌弃起我来了,我跟你拼了,你这瞎了狗眼的王八羔子。”
王氏使劲儿的扯着南争的衣裳,一边捶打着,像一个疯妇!
南争烦不胜烦,一巴掌直接拍过去,硬是将王氏拍到了地上:“你有完没完,一天到晚的闹来闹去有意思吗?我告诉你,王翠花!老子受够你了,今儿我就要休妻!你这泼妇,早点给我滚蛋,免得在老子面前碍眼,看的老子心烦!”
王氏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锅,所有的理智在听到南争说要“休妻”的时候,尽数土崩瓦解,当即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使了蛮力拽着他打,一边还扯着嗓子嘶吼着。
“你还想休妻?你这天杀的王八羔子,我让你休妻!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还敢跟我说休妻,待会儿爹回来了,定要你好看的,我倒要瞧瞧,你是多硬气呢!我打死你这白眼狼。”
王氏这次是彻底被激怒了,丝毫不留情面厮打着,南争也挣不脱,没一会儿两人就厮打在了一起,一旁的孩子们哭的哇哇叫,赵氏也不好再看着了,连忙上去阻止,可两人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都像是一头激怒了的狮子,恨不得掐死对方。
赵氏这边急了,南多福这会儿子还没回来,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拉的住?关键是南争这次确实太过分了,怎么就说到了休妻呢?两人过了这么多年,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做这么没有理智的事情。
院门口已经堵了许多的村民了,原本只是看人家吵架的热闹的,却不曾想到这两口子打起来这么凶悍,尤其是这女人,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可王氏力气再怎么大,也终究是女人,怎么敌得过男人的力气?两人厮打了一会儿南争便占了上风,瞬间将她撂在了地上,王氏原本重心不稳,眼见着要摔倒,手胡乱的一抓,便抓住了南争的衣襟,可南争随即就把她推地上去了。
王氏摔在了地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南争,眸子里像是充了血般的湿红,眼神里的愤恨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然而,就在王氏目光一转,看到南争被扯的稍稍敞开的衣领时,瞬间愣住了,今天的一切也有了解释。
“臭婆娘,力气大的跟牛一样,这不知道我倒了多少辈子的霉运,才娶了你这么个悍妇,我告诉你,这妻,我休定了!”南争俯视着地上的王氏,眸中不留一丝温情。
赵氏连忙冲了上去,冲着南争便是一阵嚷嚷:“你干啥呢?休什么妻啊?你和她顶多半斤八两,孩子都在这儿呢,你们平时爱怎么吵我不管你们,今儿这事儿却太过分了,你们又打又闹的成什么样子?乡亲们都看着呢!”
南争正想说话,却见王氏疯了一般扑上来:“你个杀千刀的,你刚刚去了哪儿?说!又和哪个女人去厮混了,一回来就要休妻,是准备带着相好的过日子把我丢一边去了!”
南争一阵心虚,厉声道:“你这疯妇,说什么呢!别一天到晚的把人都想的如此糟践,我就是看不下去你了才想休妻,你又胡说八道什么,我去哪儿找女人!”
王氏冷笑一声,那双肥腻粗糙的手往南争的衣襟上伸去,使劲儿的往下扯,她刚刚就看到了南争敞开的领口处,藏着吻痕!
南争哪里会让她扯下来,这里乡亲们都在看着呢!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他身上的吻痕,定是要追究一番,他还要不要脸了?
直接一把将王氏推倒在地,吼道:“你个泼妇还有完没完了?一天到晚的疑神疑鬼个什么劲儿啊?就你这泼妇样子,我看着就恶心,所以想休妻!”
王氏趴在了地上,便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用手拍着地面:“哎呦,我不活了,这日子没法儿过了,你这杀千刀的王八羔子,除了会找女人没别的本事,我这命苦的嫁给了你,就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我没半句怨言,为你持家养孩子,这么多年,如今你竟然为了一个不知名的狐媚子就要休了我,哎呦,我不活了!”
院门口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一阵议论纷纷的声音,南争觉得自己真是要被这疯婆子给气死了。黑着脸吼道:“要死赶紧去死,别在我眼前碍眼!滚一边去!”
赵氏其实是见惯了王氏说南争在外面有女人的事儿的,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听厌倦了,男人就算在外面有女人又如何?大户人家里三妻四妾是多正常的事儿,若不是他们家穷,就算给南争纳个妾也没啥,偏偏这女人总爱揪着这事儿不放手。
当初她将南争和隔壁村刘寡妇的事儿毫不留情的捅了出来,害的南家蒙羞,赵氏心里也一直堵着呢,如此蛮横不知礼数的女人,她其实也看不过眼了!
赵氏冷眼瞧着这两人,心里眼里尽是凉意,自己竟然还想管他们的事儿,这两个半斤八两的白眼狼,就算是互相掐死了她也不管了,说到底,害的南家成了这副模样的,这两个占了大多数的功劳!
赵氏冷哼一声:“你们且闹吧,我只当没你们这儿子和儿媳,你们谁要死只管去死,谁要休妻也只管休,我们南家养不起你们这两尊佛,你们爱怎样怎样!”随即转身便进了门。
南争顿时傻眼了,娘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对他们完全失去了信心,这是要把他们往外赶啊!那怎么行!离开了南家,他这游手好闲的人,根本活不下去啊!
立马跟了上去,拉着赵氏的胳膊,求道:“娘,我可是您亲生儿子,您别赶我啊,我只不过是看不过眼这个悍妇,想休了她而已,娘您也知道,这悍妇让咱们家蒙了多少羞?而且又懒又馋,这样的女人娶回来就是咱们家的一个败笔,儿子也是为了咱们家着想啊!”
王氏从地上连滚带爬的爬到了赵氏的脚边,连声哭嚎着:“娘,儿媳嫁到了南家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如今南家仅剩的这几个孩子,都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啊,您不能这么绝情啊!”
赵氏一阵头疼,当初若不是念及一个是她亲生儿子,一个是她仅剩的四个孙儿的亲娘,她怎么会让他们再次进到这个家里?可如今世事境迁,她年纪也大了,真心经不起他们这般折腾了。
“又怎么了?”随着一声暴喝,王氏和南争纷纷面面相觑,惶恐的看着门口刚刚扛着锄头回来的南多福。
南多福本是在地里干活,却听村里人说他们家又吵起来了,他本并不怎么想管的,大房的那两口子就没一天消停的,况且南家的脸早丢光了,他根本就懒的多管了。
可后来听说是吵的特别凶,两口子直接滚地上打架了,他那张原本已经麻木了的老脸还是红了一把,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就是这个大儿子,当初他到底是怎么看走了眼,才赶走了三个好儿子,留下了这么一个祸害!
当即怒气冲冲的扛了锄头回来,果不其然的发现院门口又是围了一大圈的人,心里的怒火更盛,整个上桥村,天天最热闹的就是他们家了!
王氏眼珠溜溜一转,准备先发制人,连忙趴地上哭诉起来:“爹,南争在外面有了女人,他刚刚一回来便说要休了我,我嫁进南家十余年····”正想把刚刚哭嚎了一遍的话再说一遍,却被一声厉喝打断了。
“够了!”
“他是你相公,他有几个女人你管的着吗?”南多福青筋暴跳,这又懒又馋的妒妇,他早看她不顺眼了,今天竟然还敢拿南争有女人的事情说话,真是不把他南家的脸面放在眼里。
南争一听这话,腰杆儿也直了起来:“就是,你这泼妇,整日闹的我们家鸡犬不宁,不守妇道,我今儿还就得休了你了!”
熟料南多福直接一耳刮子扇到了他的脸上,南争被这力道击的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下去,稍稍稳住了身形,一手捂着脸,惊恐的看着南多福,眸中尽是畏惧之色:“爹····”
南多福举起手上的锄头就往他身上招呼:“我打死你这不孝子,你还知道你们闹的家里整日鸡犬不宁,就你这破烂玩意儿,有媳妇就不错了,还想休妻!不掂量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整日无所事事,白吃白喝家里的,还天天给家里捅娄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南多福手下一点儿情面都没留,直接往南争身上打,南争挨了一下,疼的“嗷嗷嗷”直叫唤,满院子的跑,南多福拿着锄头在后面一边追一边挥舞着,好不热闹。
那看热闹的眼看着南多福下手如此狠,也怕他闹出什么人命来,想上前阻拦,却又怕被这锄头误伤了,当初南多福教训南志的时候,也是这般的疯狂,像是打的不是自家儿子似的,当时有人上前阻拦,还挨了棍子,愣是一个月都没见好,所以这次硬是没人敢动了。
直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元贞王爷要亲临上桥村了,村长要咱们全部到村口去迎驾!”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元贞王爷的名号,整个云启国无人不知,就算是这穷乡僻壤的小山村也不例外,元贞王爷的战绩,从小就被当做故事一样讲给孩子们听的。
村民们一听,原先是惊诧,而后是惊喜,连连说要赶紧去,南多福举着锄头的手也瞬间没了动作,南争连忙趁机道:“爹,元贞王爷来了,咱们还是赶紧去接驾吧,不然耽误了功夫,怪罪下来····”
南多福冷眼扫了他一眼,心里也知道这事儿的确耽误不得,随手甩掉了手里的家伙,转身就走。
南争这会儿子才舒了一口气,背上和腿上分别挨了一下,这会儿子连动弹一下都是煎熬,可是元贞王爷那样的大人物来上桥村,他定是要去看看的,那是整个云启国百姓心中的神啊!
南多福已经扔了锄头直接出去了,王氏抹了把眼泪,忙不迭的爬起来和赵氏一起出去了,南争一条腿被打的直不起来,找了根棍子拄着慢慢往外挪。
村正也是刚刚接到了县太爷传来的消息,说元贞王爷的车舆到了青花镇,直奔着上桥村来了,心里真是激动不已,这对于上桥村来说无疑是天大的荣耀啊,若是县太爷亲临,他都会像佛一样供着,更何况是这等可望不可即的大人物。
立马通知了全村的人到村门口候着,眼巴巴的等着元贞王爷的车舆前来。
安乐轻轻挑了车帘看了一眼,便对老王爷道:“不远了,估计很快就到了,您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车,估计也累了,待会儿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
青花镇到上桥村的路,安乐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她和君城两年前一贫如洗的时候,可是无数次的来来回回的走过,刚刚看到一个拖着板车往镇上走的男人,估计是家里买不起牛,只好自己拖。
安乐一下子便想到了曾经君城也是这般的,家里买不起牛,还要布置镇上新开的美味饱小店,那破烂的板车拖了一车的食材,外加一个她,村里不知多羡慕她嫁了这么个好男人。
其实那时她坐在板车上让君城拖着走的时候就想,就算这辈子这么一贫如洗的过去了,她也觉得值了。
“嗯,也好,”老王爷自己倒没这么娇弱,只是顾忌到自己的孙儿受不了,坐了一上午的马车,虽然这车算是平衡能力好的,却还是颠簸的厉害,还是让豆包休息一下再说。
可抬头一看,却发现安乐似乎没有听他说话了,一双眸子怔怔的出神,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安乐连忙回了神,笑了笑:“总感觉像是回到了故乡一样,想起了从前的很多事。”
侧头看了君城一眼,心里满满的暖意。
老王爷见她这般姿态,知道是想起了小两口在这村里的日子了,笑了笑:“我倒好奇,是什么好事?竟然让你笑的这般灿烂。”
安乐挽起君城的手臂,笑道:“好事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笑了。”
老王爷哈哈的笑了起来,如此看来,他们曾经的日子就算是贫瘠,却还算是美满的,他心里的愧疚也算是少了一点。
君城低头看了一眼安乐,正好撞上那盈盈春水一般的眸子,柔声笑了。
“王爷,马上就要到村口了,村口好像有很多人呢!大概是村民们得知了消息,前来围观了,”负责赶车的小厮说了一句。
老王爷应了一声:“嗯。”随即看向君城,道:“我这次一路上都如此高调,为的就是给你一个名分,你娘当年受到了这等待遇,你的日子定也不怎么好过,我心里也难受的紧,这次告知天下,你就是我唯一的儿子,是元贞王府的世子,也算是我所能做的唯一的一点点补偿了。”
语气里尽是愧疚,他都不敢想象,当年的南小小是如何承受世人的冷眼,如何在冰冷的河水里苦苦挣扎。
君城心里其实是很心疼老王爷的,当年的意外,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辈子的悔恨,怕是这辈子都无法走出来了。
村长带头站在村口,身后乌压压的村民挤挤嚷嚷的想往外看,村里上上下下两百户人家全都来了。
一见那华丽的马车,便知道是元贞王爷的车舆了,众人兴奋之余,更多的是敬畏,连忙跪了下来。
马车渐渐驶进了上桥村,村长带头喊了一声:“恭迎元贞王爷。”心里更是激动的打鼓,心都快跳出来了。
老王爷带着君城安乐下了马车,喊了声“平身”,村民们这才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却不敢抬头,统统低垂着脑袋,生怕自己多看一眼,便是亵渎。
村长弓着腰,颤着嗓子道:“王爷肯亲临上桥村,是····上桥村之福。”
后面那辆马车上的春兰和月婶已经下来了,安乐将手里的孩子递给了月婶,走上前去,双手托起了村长的手臂:“村长不必紧张,老王爷不过是闲来无事,听说上桥村风光好,前来转转,您只管放心。”
村长的身子明显的一颤,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稍稍的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