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把上次在医院时的事说了。
梅汉霄只听得又惊又喜:
“糊涂!刚才怎么不早说?”
“是我疏忽了,原以为今日会诊会进行得很快,不想又生出这许多枝节,家主,您说一百零八针沐雨针真的能治好小姐吗?”
“不好说,当日黄老并不会这套一百零八针,所以也未多说什么,不过我听他话里意思,多半大有希望,梅沅,这位任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个,任先生不想多透露,老奴便也没问,心想不管他是什么来历,只要能治好小姐就行。”
梅汉霄怔怔地点点头,心下却大不以为然。
这些年,他对华夏中医界也算是了解颇深,像沐雨针这种针法,六十四针在外流传还不足为奇,毕竟黄柏霖也说了,不止他一门。
但一百零八针却不同,这是其中最全套、最顶格的针法,绝不是能轻易流传下来的。
这位任先生年纪虽轻,但背后一定有历史久远的世家做支撑!
脑海中浮想联翩,不知不觉间,任平已行至八十余针,从肩颈后背下延至四肢脚踝。
此时众人已知他所使的不是普通沐雨针,听过一百零八针名号的,如楼老夫人等,更是震惊得无法言说,一个个全都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矮塌。
伍流声被晾在一边许久,又是尴尬又是愤怒,看向方小婉:
“你不是说沐雨针最多只六十四针吗?怎么在这小子手里又多出许多来?”
方小婉却根本不理他,眼看任平针法之玄奇,目光中艳羡之色越来越浓,忽然走上前:
“你的一百零八针从何处学来?能不能教教我?”
莫干云瞪了她一眼,摆摆手让她退下,以免打扰任平行针。
方小婉不理会,又道:
“我拜你为师好不好,你把这套一百零八针教我。”
众人哭笑不得,心想人家正全神贯注地行针,你却在这儿说这些有的没的的,好没眼色。
瞧不出这姑娘长得温柔文静,却是个傻子。
一旁的梅汉霄忍不住,右手一探,抓住她肩头,就要将这不知好歹的女子丢出门外。
不料,任平突然一顿:
“过来,帮我扎几针。”
说这话时,身不移,头不转,就好像跟空气说的。
梅汉霄眉头微皱:
“任先生,这合适吗?”
“我说了,她的沐雨针是不错的,只不过刚才被误导了。”
方小婉大喜,这就挣脱肩头,凑到任平身前,直到看见莫干云寒冷似冰的眼神,这才笑容一敛:
“我扎哪几针?”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任平随手指了几个位置,都是在梅小姐的胸腹部以及两腿内侧穴位,众人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叫方小婉来帮手。
像这些私密部位穴道,就算是年纪大些的老中医也不能不避男女之嫌,更何况是他这样的青年男子。
云霄夫妇眼眶微红,不知是心疼女儿年少多难,还是被任平的赤诚所感动,即便在这时候也尽到了应有之礼。
不过片刻,方小婉代扎的几针也行完,众人前后一数,一共九十九针,距离一百零八针还差九针。
伍流声存心挑事,哼了一声:
“不是说一百零八针吗?你当大家不识数?”
任平还未说话,众人一齐都甩了他个白眼:
“这叫留针,白痴!”
所谓留针,便是指病情复杂,一套针法拿不准时,往往先行完大半,等观察效果再做决定。
这种内行事在场众人自然都是懂的,即便梅汉霄,见得多了,也早知其中门道,当下冷冷瞥了他一眼:
“滚出去。”
“姑父,我……”
“再不滚,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伍流声大感莫名其妙,望向莫干云时,也是对自己不管不顾。
他可是知道这位姑父的厉害,盛怒之下,收拾自己跟收拾个蚂蚁似的,不要太轻松,当下只得咬着牙缓缓退出。
不过也没有真的走,而是站在外院门口向内窥探。
留针正是检验针法是否有效的关键阶段,众人只见梅小姐静静侧躺在莫干云怀里,状态稳定,不多时,突然喉头一动,吐出滩黑色液体来,不由面面相觑。
“又失败了?”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想不到一百零八针的沐雨针也没能救得了梅小姐。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任平使的并不是真的沐雨针。
之前神姥堂的楼江一直身怀异心,这时一见,不由冷笑:
“什么沐雨针,还搬出一套乾坤玄黄的话术来糊弄人,结果还不是一样?”
“哼,说我们楼家的神姥针上不得台面,请问任先生,你自己的针法在那四门里又算第几等、第几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