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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洞外。
在迫害那只母熊的云长生被喊了过来。
他上山时还一脸不情愿,只差一点一点,真的只差一点点,那只母熊就和公熊搞上了。
离生出能偷袈裟的小熊熊就又近了一步。
可惜了……
“师尊,喊我来有何事?”
洞里没人回话,云长生在雪地里放了个蒲团,安静打坐。
四季山不兴跪拜这一套,师徒间也是互相见礼就行。
云长生上山十三年,唯一一次跪拜是跪一幅画,传闻四季山一脉就是画中人开创的。
风雪中安静的过了半日。
洞里锁链的声音轻微响动,林夕终于回过了神。
“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此次下山,若还想回四季山做那山中隐仙,那你只需记住一句话。”
“除了那几个至亲之人,这滚滚红尘你只是看客而已,就像看了一卷书,心中有喜怒哀乐,但看过了,看完了,也就结束了。”
锁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很轻,像是怕被人听到。
“是,师尊。”云长生点头,表示明白。
这一次下山是处理隐仙一派唯一的俗事,不管是谁,不管天资如何纵横,总有生你养你的人。
修士要报那生养之恩,直至父母家人寿终。
就算自小是孤儿,也需报恩。
比如你是从小行乞,那些给过你银子吃食的人,就是你的恩人。
如果你从小是贼,那就欠了被你偷过之人的因果。
虽然只是几文钱,一个冷馒头,施舍和被偷的人也不在意。
但对于当时的修士来说,那是活命之恩。
孤儿还要查清父母是谁,是否在世,为何会将他抛下,迫于无奈还是故意为之。
如若是逃荒走散这种意外,那生养之恩还需报。
如若是自小被他们卖进了青楼这种,那因果就断了。
“师尊还有其它事交代吗?”
“修仙界强者为尊,多多比你强,所以万事多听她的。”
云长生:……
虽然表白之后,与那位蛊族圣女之事仍然八字还没一撇。
但要是最后在一起了,有林夕这句话,提前就把妻管严预订了……
按照林夕所说,云长生晋升化神需要百年。
那就是说这段关系里,他需要一百年后才能硬气起来。
而且一百年后还不一定打的过……
云长生想到这,突然感觉前路渺茫。
不过应该也没事,林多多虽然性格与林夕很像,但是要平易近人很多。
云长生定了定神,暂时默认了这个结果。
叮!
俩块绯色的玉佩飞了出来。
“只给了你杀伐之器,却未给你防御之器,今日就一并给你吧。”
“一块能护住肉身,一块能护住魂魄。”
云长生闻言接过悬浮在眼前的绯色玉佩,起身躬身行礼:“谢师尊。”
“去吧。”
“是,师尊。”
此去一别当有百年。
云长生最后看了一眼四季洞。
当时和林多多说,他与林夕是互相迁就,不过是骗他人也是骗自己。
一百年时间,应该能够将这份“迁就”冲刷至尽。
到时回山,师尊依然是师尊,真正的师尊。
那些忤逆的想法,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去吧,去经受与至亲的离别。”
“那下一次离别,或许你能很快走出来。”
四季洞里安静了下来。
云长生摇了摇头,下山,看见两只熊又和狼虎搞在了一起,颓然一叹。
时也命也,偷袈裟的熊是没戏了。
回来时两只熊要是没修炼出妖力,那就该老死在这了。
他目光穿过一层层林木,眺望远方。
家这个字,既陌生也不陌生。
在此界刚刚有意识的时候,还在这一世娘亲的肚子里。
那时脑子可能没发育完全,想事情多想几分钟,就会头晕目眩。
旁边还有个胖小子挤占生存空间,不时踹他两脚。
云长生好不容易回忆起几句道德经,看看这辈子能不能修炼这门穿越者必备神功。
结果刚想起两句,就又累的睡着了。
隔壁那个胖小子在他睡着后,不知道怎么折腾的,把俩人都弄得脐带绕颈,缠了好几圈。
差点让俩人英年早逝提前领盒饭。
云长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脐带折腾好,那几天这一世的娘亲天天喊疼。
隔壁那胖小子越长越大,也越喜欢瞎折腾。
最后把俩人折腾的早产了……
胖小子云逸是大哥,云长生是小弟。
重见天日时,云长生视力模糊,但也隐约辨认出,周围之人穿的是古装。
想了想道德经屁都没有修炼出来,那这莫非是武侠世界?
于是憋着一口先天之气,脑海里想要回忆起绝世神功的口诀。
可是想来想去就记得八个字: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他憋着气不哭,他娘可是急坏了。
最后被稳婆啪啪几巴掌下去,屁股都差点被打裂,云长生那口先天之气“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本该是武林至尊,有望突破破碎虚空境界的至强者,最终就这样毁在了稳婆的手里。
从那刻起,他的大侠梦也碎了。
出生两天后,爹死了,他与云逸被人说,八字克至亲。
虽如此,一家人倒也能勉强支撑,日子虽清贫,但也能过。
再后来,天下乱了,强盗,山贼,反贼,官府……
“呼……”
云长生叹了口气。
就算以此时的心境,回想起那段兵荒马乱的时光,他的心绪还是会起伏波动。
“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月白色道袍一晃而过,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夕在闭关,那来人就是林多多了。
云长生点了点头,追着那道绝美出尘的身影上了山。
“你那双丝袜我弄干净了,不过穿着好像有点不合脚,才穿了一次,就撑大了很多。”
“……本就是如此的。”
“这样啊,我还以为我弄坏了。”
“你是喜欢我平时一直穿着,还是偶尔穿?”
“如果可以,当然……”
“哦,偶尔穿就行吗。”
“……”
你拳头大,你有理。
俩人在瓦房里收拾着东西,林多多翻到那根白色蜡烛,想了想,还是放进了储物戒指里。
衣物的话,他们身上的衣物都是法器,不斗法,不去危险的环境,等闲不会坏,也不会脏。
所以带几套备用就好。
蓝天白云。
带着湿气的洁白云彩与飞剑上的俩人擦肩而过。
日光在身后追逐,偶尔能见到飞鸟。
有时对面雷霆闪烁,还要绕路飞行,压低飞剑,回首望去时,能看到七彩的虹光。
“师尊,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云长生张了张嘴,冷风直接往他嘴里灌去,再多说两句,喝风就能喝饱。
修仙者赶路他见识过。
如他这种筑基期,遁光一起大概和前世上了高速差不多。
要是脚下踩一件法器,比如扇子飞剑大刀之类的,速度可能和油门踩到底的超跑差不多。
而像林夕这种渡劫大能的话,直接碎裂空间,这一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管是千里万里还是千万里,都是一瞬间之事。
以上两种赶路方式都让他很舒坦。
而林多多的……
他开着防护罩,结果风把护罩都给吹裂了。
林夕给的那块护住肉身的绯色玉佩,此刻已经在闪闪发光。
要是没有玉佩,这飞行速度估计能把他肉身干碎。
如果下面有人抬头望去,大概能看到一道流光,biu~的一下,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然后留下某某仙人路过此地降妖伏魔的传说……
云长生此刻明明搂着纤细柔软的小腰,鼻翼里是淡雅如兰的体香,但却没功夫享受这种艳福。
太快了,他有点晕剑……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俩人是分开遁走的。
后来林多多嫌弃太慢,又想照顾云长生的面子,就提出俩人共用一柄飞剑。
然后她一脸淡然的背手站在云长生的飞剑上,背地里却在偷偷踩油门。
几个法决下去,速度就超出了云长生的掌控,好几次差点撞到山上。
有一次还把一个正在闭关修炼的修士洞府给撞了,好在这个修士修为不高,只有元婴。
经过与林多多的“友好协商”,答应了不计较此事。
看林多多很急,云长生就很有眼色的把驾驶位让了出来,然后就是此前的一幕……
【师尊,对不起了,比起在飞剑上吐出来这种丢人的事,我宁愿挨一顿揍。】
云长生搂着纤腰的手缓缓上移,穿过柔软的小腹……
“云长生!”
飞剑猛然一个急刹。
啪!
某人还没摸到,两只手就都挨了一巴掌。
林多多转过身,声音透着几分寒意。
抛弃了师徒这层身份后,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有本事你去摸林夕的熊熊!
哦,摸过了。
云长生生辰那天,林夕以林多多的身份出场,可能没想到会遭遇这种事,所以也就没有多警惕……
“我以为你十三年没有见到亲人,会很急,所以飞的快了一点。”
林多多说着话,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于云长生真的把她当成了蛊族圣女这件事,她其实挺开心的。
但对于云长生越来越逾矩的做法,她也有点不习惯。
这可不是被心魔影响。
云长生现在很清醒,他是在意识清醒的状况下做出的这种事。
如果是在心魔影响下,做了逾越之事,林多多心里还能勉强接受。
但是清醒状态下如此行事,总觉得太过轻薄了点,像个登徒子。
不符合隐仙一脉淡看天下事的心态。
其实翻译一下林多多此刻的心态,大概就是对于云长生的轻薄行为很不爽,想找机会收拾他一顿……
“师尊,其实慢一点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十三年未见,自然也不差那三天两天的。”
“好吧。”
林多多选择妥协。
一艘美轮美奂的大船凭空出现在了蓝天白云间。
巨大的船帆上绣着一只六翼蛊虫,船身上到处挂着各色丝绸,船上的地板是红木的,里屋铺着暖玉。
桌子上还有灵果灵茶,还有几枚用来解闷的玉简。
云长生毫不犹豫的抛弃了飞剑,白色遁光往船上遁去。
这才是修仙者正确的赶路方式啊!
之前那种飞剑速度,韩跑跑或许会喜欢,对于云长生而言却是太快了。
他又没有招惹仇敌让人追杀……
“耽于享受。”林多多教训了一句,遁光同样往船上而去。
云长生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听见。
这不是享受不享受的问题,实在是林多多飞剑的速度,对于他这个小小筑基期来说,有点太快了。
“师尊,饮茶吗?”
“饮不饮茶先不说,我们还是好好说说刚才的事。”
“没经过师尊同意,就行轻薄之事,确实是我不不对,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云长生心态很好,毕竟这是早有所料之事。
“这一路上自行压制心魔。”林多多说完,把鞋袜脱掉,拿出那双黑丝穿上,然后坐在了云长生对面。
云长生:……
“……师尊”他开始扮可怜。
“多多。”语气尽量轻缓。
“圣女殿下。”已经在恭维了。
林多多没有言语,还顺手把那身月白色道袍给换成了湖蓝色的长裙。
长裙贴合着身体,一身云淡风轻的气质。
偶尔黑丝大长腿尽情舒展,一瞬间,出尘飘渺的气质里融合了几分妖娆魅惑。
就像是堕入了地狱的天使,倔强清纯圣洁,周围所有的恶魔都在渴望她的堕落,将她撕扯。
黑色灵力无声无息的蔓延。
林多多斜睨了一眼。
云长生心口亮起七彩的光亮,将心魔镇压。
“师尊,修行有所获,我去闭关整理一下。”
“我虽只有化神,且进无可进,但在修行的理解上,还是比你强很多,你既有所获,那今日我们就论道。”
云长生:……
他此刻宁愿挨一顿揍,也不想受这种折磨。
化神化神!
别让他有一天把修为超过去!
黑色灵力再次蔓延,清明的思绪中顿时多了很多不健康的内容。
比如那合欢宗御鼎法……
再次清醒时,云长生选择割地赔款。
“师尊,下次不经过你同意,我再也不会如此行事了。”
“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林多多扬了扬光洁的下巴。
拿捏了。
一双黑丝小脚塞进了云长生怀里。
心魔完全爆发,到时遭罪的是林多多,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那满是欲望的眼神,会让她很不舒服,需要她武力压迫才会止步。
而此刻的云长生眼中爱慕与欲望交缠,会喜欢与她亲近,却也会因尊重和爱慕而点到为止。
“怎么了?”
林多多拿起茶壶倒了杯灵茶,蒸汽升腾,唇瓣微微启开,对着杯口抿了抿。
她黑丝小脚仍然在云长生怀里,却没有遭到往日的玩亵,袜子仍然整整齐齐,没有粘腻。
“没什么。”云长生沉默了一会儿,感受着手中丝滑的触感,手像是摩挲一块暖玉一样抚摸着小脚。
“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能与我说说嘛?”
“当然。”
离家越近,封存在意识深处的记忆也就越清晰。
望着船下的小山村,老人,小孩,男人,女人,记忆一下子被触动了。
“师尊带我上山那一年,村里饥荒。”
他像是在说一个与其无关的故事,声音淡淡的。
兵、民、反贼。
蝗灾,饥荒。
冻的瑟瑟发抖的夜……
十多年前,在下方这个名为楚国的国度大乱之前,天灾不断,蝗灾,洪灾,地震。
很多人活不下去了,只能成为流民,一路走,期望有个能活命的地方。
云长生的村子里也闹了蝗灾。
那些年除了地主家,普通人家只能勉强度日,没有存粮。
那年冬日又下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