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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如飘絮的雪依然在下。
云长生坐在雪地里,抬头仰望着天空,看着飞雪飘来飘去。
一旁的林夕呈大字状躺在雪地里,眼睛同样看着天空,神情显得很慵懒。
看来,在彼此的纠缠中,终究是林夕更胜一筹,在这个梦里,云长生确实是被她拿捏了。
“相公啊,当初怎么想着修太上忘情了呢?”
林夕将睫毛上的一片雪花掸掉,歪着头,看向了一旁的云长生。
正在仰望天空的云长生闻言,偏过头,看了眼林夕,然后说道:
“一开始,是想要试试能不能将林多多救回来。”
“除此外,我以为师尊会喜欢太上忘情时的我。”
“只要师尊喜欢,我就能离师尊更近一点。”
“也能离她更近一点。”
那个她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那具代表着林多多的身体确实是在林夕身体里。
离林夕越近,也就离林多多越近,这没毛病。
只有始终跟在林夕身边,将来或许还会有机会再见到林多多。
只是真的修了太上忘情后,许多想法就变了。
云长生还是低估了太上忘情对于修道的决心。
林夕闻言无辜的眨了眨眼,不去与云长生对视,只是看着天上的阴云。
她心里倒是没有吃醋之类的情绪。
云长生谈起任何其他女人,林夕都可能会警觉,唯独谈起林多多,她不会。
先不说林多多已经消失不见。
就算还活着,林多多也是她的分身。
本体怎么会吃分身的醋。
而且林多多活着或许会更好,只要林多多认可林夕的身份,云长生自然也会认可。
可惜此时此刻的林夕,已经不能将当年的林多多复刻出来了。
“只是没想到师尊变卦这么快,明明之前还是一心修道,转眼间却是道也不修了。”
“……”
林夕闻言,在雪地里挪动着身体,靠近云长生时,将脑袋枕在了云长生膝前。
洁白长裙下,一双玉足交叠在一起,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
“再给你一次机会,还会修太上忘情吗?”她呢喃着问了一句。
“还是会的吧。”
“总是要试一试能不能救。”
“救回来了,那自然最好,我不信师尊会拆散我们。”
“毕竟师尊待我一直很好。”
“如果救不回来,那……当年师尊想让我忘了她,我没有把握忘。”
“为了让师尊满意,就算那段路上没有修,回山后,还是会尝试修炼的。”
林夕闻言笑了笑,不管是生了心魔,还是修了太上忘情,云长生心里总是在为她考虑。
诞生心魔时将自身锁在山洞里,害怕她会失望。
修太上忘情,也是为了让她满意。
当然,也是为了能与林多多更近一些。
“如今后悔了吗?”林夕又问了句。
“师尊说过的,修士无悔,曾经发生过的,都是必然会发生的,后悔也无用,我们只需努力在当下就好。”
“也对。”
风雪中恢复了寂静。
师徒二人就这样在雪地里看了一天的雪,天也始终没有黑。
现实里的林夕就能大范围改变天象。
在这里她更是可以为所欲为。
这雪她想看多久就多久,只要梦不醒,只要云长生在身边。
“师尊当年要是不变卦,心里坚定一点,现在也该飞升了。”
云长生忽然道了句,伸手抚摸了一下林夕的长发,用指尖缠绕着。
当年林多多对自身一波调jiao,后来不仅林夕受了影响,云长生也被间接的影响到了。
他喜欢与这具身体亲近,很喜欢。
如果把身体里的魂换一下,那就更好了。
林夕亲昵的用脸颊蹭了蹭云长生的掌心,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
她也喜欢与云长生亲近,很喜欢。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
“飞升不了的,陪你走了几万里路之后,就不可能独自飞升的。”
“那时心里放心不下,总是想要再见见你,再陪陪你,然后再飞升。”
“可每当心里有这种想法,却又感觉很害怕,觉得自己不该这样。”
“那种感觉很陌生。”
“你该知道,我那近千年的修道生涯,几乎举目无亲。”
“父亲不喜欢我,母亲离家了,爷奶也死的很早。”
“对我还算好的哥哥,后来为了活下去,更是想要夺舍我。”
“我那师尊是个不靠谱的,为了让我老老实实修炼,就只会吓唬我。”
“所以对于突然出现的你,对于突然出现的那种陌生感觉,我总是有些警惕。”
林夕说到这,摇了摇头,自己也觉得好笑。
想要再见一见,再陪一陪,这确实是她在遇到云长生以前,从未诞生过的想法。
一个常年没有安全感的人,遇见想要对她好的人,第一想法从来不是靠近。
而是站在远处观望。
不像林多多,天老大,我老二,老娘只有百多年的寿命,老娘爱怎么过就怎么过。
遇见喜欢的就去爱了,遇见厌恶的,那就远离。
遇见想杀的人,完全不用考虑后果,直接杀就好。
反正最多也就杀掉另一个化神,这种因果本体扛得住,不用担心报复……
“后来还是决定去追寻力量,我相信力量强大了,也就不会再害怕这种感觉了。”
“只是在心魔劫下才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想要看着你安全的飞升,我才会安心的飞升。”
“你过得开心,我也就开心。”
“或许所有大彻大悟的人,都曾执迷不悟过。”
“这样吗?”云长生点了点头。
这应该是林夕第一次说出当年的想法。
又是良久的沉默。
云长生感受着冰凉的雪,忽然问了句。
“这个梦境还有多久啊?”
不能修炼,只有他与林夕两个人,终究是太过冷清了些。
似乎是看出了云长生有点无聊。
林夕眯眼笑了笑,然后用力将云长生的身体压倒。
“我们好像没有在光天化日之下试过。”
“……好像有过吧?”
“之前总是用隔音法术和屏蔽法术,不算光天化日之下。”
林夕眯着眼,用脸颊蹭着云长生的胸口。
“这次我要喊的很大声!”
“……”
对于林夕的猎奇行为,云长生并没有能力反抗。
于是只能对着天上的雪,叹了一口气。
几天后,梦里也跟着多了许多事物。
先是一柄剑从天而降,是之前在梦中出现,然后又消失了的雪云剑。
这货刚下来,就绕着林夕转了一圈,然后在林夕威胁的眼神中,信誓旦旦的对着云长生传音道。
“长生啊,我在梦里绕了一大圈,终于弄清楚林夕为什么会入魔了。”
“嗯,我也弄清楚了。”
云长生从雪底下爬了出来,然后点了点头。
林夕说的很大声,是真的很大声。
喊着喊着直接来了个雪崩。
俩人顺着崩塌的雪一路向下,最终被埋进了山底。
“我跟你说啊,我不仅弄清楚了林夕为什么会入魔,还弄清楚了她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入魔了。”
“为什么?”云长生饶有兴致的问了句。
心里大概明白,这柄剑又被林夕给拿捏了。
不过他确实有点好奇,这柄剑接下来想要怎么编。
“你师尊是一种罕见的体质,这种体质非常容易入魔。”
“哦,那是什么体质,我怎么没听说过?”
“叫……叫……叫天魔体!”雪云剑说的认真严肃,如果不是知道这柄剑的德性,还真有可能被他忽悠过去。
“这种体质在十万年前经常出现,后来不知为何又销声匿迹,就连各家宗门的典籍中,也很少有记载。”
“你没听说过,很正常。”
雪云剑说完,剑光又往林夕那边绕了一圈,然后继续开始絮叨。
“我跟你说啊,以后尽量顺着点你师尊,不然她哪天不开心了,就又入魔了。”
说完后,长剑飞舞,很自觉的插进了雪地里。
剑身碰撞间,发出啪的一声响声。
也不知道这柄剑在梦境里遭遇了什么,如今大有唯命是从的架势……
“天魔体啊。”林夕在外人面前,始终保持着清冷师尊的模样。
她看着正在翻白眼的云长生,也不理会,在雪地里拿了个蒲团,正襟危坐,然后继续启动大召唤术。
接下来出现的是一片桃林,还有扛着船狂奔的猴子。
已经跑到了海边的猴子把船放下,见到前方的陆地,顿时傻眼了。
海呢?
那么大的一片海呢?
看着造了很长时间才造出来的船,猴子陷入了纠结。
身后长满漆黑桃花的桃枝已经追了上来。
按理说现在该弃船而逃,但是这船他可是造了很久,宝贝的很。
而且万一是他记错了,那片海是在前面,而不是在这里。
跑远点,这船或许还用的上……
啪!
桃枝抽打的声音响起。
猴子浑身一凛,反应过来后已经来不及了。
“吱吱,吱吱。”
他大声叫嚷着。
被桃枝带到了半空,从高处了望,这才确定,他那么大一片海,确实是不见了。
又是哪个混蛋在阴他!
猴子整张脸涨的通红,一脸的欲哭无泪。
曾经他天真的以为能用佛法感化桃树,如今精疲力竭后,他才明白,有些魔是感化不了的……
桃林中,另一颗长满桃子的桃树喜闻乐见,给猴子喂了一颗桃子补充补充体力,让他再接再厉。
自己则在一旁用桃枝写写画画,做起了实验观察记录。
山脚一片闹腾,猴子不时发出凄厉的哀鸣声。
林夕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继续召唤,将山里的活物全部拉到了这个梦里。
慢慢的,在她和云长生面前侥幸存活,繁衍了后代的动物,也陆陆续续的出现。
直到一个雪人出现在雪地里,她才停止了这种行为。
“好了,这样就不无聊了。”
她勾勒着嘴角,露出一个淡雅的笑,声音清清冷冷的。
“这样会缩短这个梦的时间吧?”云长生看着熟悉的一切,问了一句。
“自然是会的。”林夕点头。
她也想和云长生单独相处,并且将这个时间延续的久一点。
“不过,你开心最重要。”
她依然浅笑着,对于自身的做法表现的丝毫不在意。
“现在有时间,你近段时间修为涨的太快,正好趁着现在梳理一下。”
“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如果想问那柄剑,也是可以的。”
说完,她又将凡间云家的宅院具现到了梦境里。
穿着长裙的身影没再去管云长生,而是直奔秋千。
在蛊族的时候,她就喜欢整日坐在秋千上。
后来林多多也很喜欢拉着云长生一起荡秋千,然后依偎在云长生怀里。
俩人一起看晚霞,看日落,看朝阳,看星星和月亮。
那时候总觉得看不腻。
后来也确实没看腻。
只因为陪着一起看的人,是自己喜欢的人。
“浮世三千,吾爱有三。”
“日、月与卿。”
“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白色绣鞋轻轻蹬了一下地面。
洁白裙摆在风雪中飘摇着。
熟悉的地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秋千像从前一样轻轻摇晃,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师尊不适合说这种土味情话。”
那丰神俊朗的男人也走到了秋千旁,他停住了秋千,坐在女人身旁。
林夕很自然的就靠了过去。
在这个梦境里,在蛊族时,她就总是这样靠着,叽叽喳喳的与云长生说着今日的见闻。
云长生感觉到身旁的温软,也很自然的伸手将林夕揽过。
他很喜欢与这具身体亲近。
之前只是觉得这样不好。
在蛊族时搂着林夕,也是尽量减少太过亲近的接触。
但如今更亲近的事情早就不知做过多少次了,那现在不妨更放肆一些。
不知现在这样,算不算是与林多多更近了……
他眼神恍惚了一下,然后自嘲一笑。
“师尊,她,还会回来吗?”
“相公啊~”
刚刚还面色寡淡的林夕,转眼间声音柔媚了起来。
随着声音落下,她与那道身影逐渐重叠。
小手也如那个人一般不安分,东抓西挠的,最后那双无处安放的手搂住了云长生的腰。
“相公啊~我要是伪装成她,你可真不一定能分出来呢。”
近乎相同的记忆,完全相同的身体,如果真的要伪装,确实无人能够分辨。
“如此,算不算是她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