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艳了她整个不见天光的冬日。
那人开口,眉眼带笑,我的名字叫裴玄,你叫什么名字?
她垂下眸子,掩了眼底情绪,低声答了句,我……叫柳拂音。
裴玄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点点头,声若三月天的春风,很好听的名字。
后来雪停路现,他问,要不要跟我们走?
林献抬眸看了眼远方的庄子,冷冷回了句,不。
便是步步离人远。
再回眸,万千将士中难寻一人,她这才轻扯唇,嘴角带些讽刺,低声喃喃道,“我叫林若音,是个……不太好的人。”
似乎说与谁听,但不论是逝者还是离者,注定听不着了。
她没想过离开这个庄子,不管是因为那位逝去的人,还是因为那个过客。
她还是觉着,这地方比较适合她。
至少在这儿,谁也不能心安理得地指着她说她坏。
她没告诉裴玄的是,她阿娘走的那日是霜降。
而她生于霜降。
她的阿娘死在了她诞生那日的八年后。
那日下着连绵大雨,榻上人笑着让她放手。
于是药汤里多加了抹毒性极强的药材,她一勺一勺喂,那人笑着一口一口喝。
“阿娘,你痛苦么?”
“喝了这碗药,你就不会再痛苦了。”
于是那人也算得偿所愿。
汤勺随空碗落地,摔得粉碎,林献抬手抚上榻上人的手,竟比往日在后山上找药,徒手刨雪,还冷。
她眼角带泪,笑得凄美,“阿娘,从今往后,我都不过生辰了。”
在这之前,霜降是她的生辰,在这之后,这天只是那人的祭日。
再算不得什么高兴的日子。
所以当那人笑着找她讨解脱的那刻起,就注定了,她再也求不了一个解脱。
她抬手将那人的双眼阖上,榻上人嘴角带笑,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似乎正做着一个美梦。
林献垂下眼睑,似乎想起,这人从前对她的教诲,‘阿献,答应阿娘,一定要做个正直善良的好人。’
“所以阿娘你看,正直善良在坏人面前一文不值,只会备受欺凌。”
“阿娘,我大抵是……没法做你口中的好人了。”
于是那日有人推开门,只见跪在床前的人,垂眸淡然地看着床榻上安详死去的人。
地上满地碎瓷片,屋中全然草药的苦味。
“她……”
跪着那人起身,回眸看她,眼中不带一丝温度,“我娘死了,烦请王婶看在我娘往日对柳庄上下……诸多付出的份儿上。”
“帮她出殡吧。”
说是这样说,但除却办丧事,她没让这些人碰姜眠分毫。
“说是病死的,但前两日我瞧着精神头好些了,怎么忽然就病死了?”
“王婶先前同我说,她进去的时候啊,那小贱货旁边是碎掉的药碗,该不会是……”
闲言碎语闻风起,但她们很快无暇讨论这事。
因为后来庄子上发生了许多事,至此再难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