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薛崇胤自己射箭,薛绍走过来同张昌宗坐在一起,温和的笑问着。张昌宗道:“还没学过。我们家只有一匹马,多是兄长们在骑,我还小,还骑不了。”
薛绍心中一凛,特意低头看他,见他神情坦然,语气自然,没有半分窘迫与不自然……许是还不懂?
可看他言行举止落落大方,进退并非毫无分寸的孩子,没有被驸马府的富贵晃花眼,也没有半丝露怯,怕是心中自有天地的孩子。
看看自己那个与张昌宗一比分外傻白甜的儿子,再看看张昌宗,薛绍心中一软,笑道:“不如我教你如何?我三岁时,先母便教我骑射,教我启蒙,及至十岁方才改由家中的教习教我,六郎既已四岁,可以学了。我们大唐的男儿如何能不识骑射呢!来罢,我教你!”
张昌宗想学骑射吗?
自然是想的。熟识骑射对大唐的男儿来说是必备的本领,即便是时下的书生们,随便拉出来一个也能开弓射箭,最多就是技术、力气有好坏之别。
大唐是个尚武的朝代,也是文臣武将分界很不明显的朝代,朝中的诸公们,谁都能拉弓射箭,打猎更是上至皇室,下至平民都很喜欢的野外活动。
既然心中想,张昌宗便也不矫情,认真端正的向薛绍行礼致谢后,便兴致勃勃的跟着薛绍学起来。
或许是因为薛崇胤的关系,驸马府中是备有特意为小孩儿制造的弓箭的。薛绍让人去拿了来,让张昌宗学习拉弓,自己在一旁指导。
张昌宗学得认真,加之开始练武的缘故,臂力并不算弱,能拉开与薛崇胤一样的弓。不过,薛绍说了,他还是初学,先用初学者的小弓,等习惯了使力的方法后,再换成适合他臂力的弓,免得伤了胳膊。
射了二十支箭后,薛绍便让他停止了,初学不可射太多,还是怕他伤了胳膊。看张昌宗有些意犹未尽,便使人牵来马,跨上去一把把张昌宗捞到马背上,自己拉着缰绳,与张昌宗共骑,带他遛马。
待张昌宗玩够了,薛绍才停下马,把他从马背上抱下来,看他的表情丝毫没有半分不耐,满脸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
带孩子玩都还这么开心,这位驸马真是好脾气的人!
“多谢驸马教小子骑射。”
张昌宗诚心诚意的致谢,薛绍笑着摇摇头,道:“与六郎帮我的相比,我今日所教微不足道。小六郎可知我今日是何等的开心?”
张昌宗懵逼脸的摇头:“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小孩子的缘故?”
薛绍哈哈大笑,笑完了才道:“我是很喜欢小孩子,但是,若只此一事并不足以让我如此欢喜。”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的秀儿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薛绍的脸上,光彩照人,显然他是真的很开心:
“六郎或许还不知道,半年前秀儿随公主进宫,于太后处碰上武三思,那厮无德无行,竟然吓到了秀儿,自那之后,秀儿便不哭不笑,不仅不再开口说话,一见到成年男子便畏缩害怕,连我也亲近不得。”
说到武三思,薛绍脸上难掩愤恨,在他这样性情温润的人身上,这般激烈的憎恨实属难得,可见他心中对武三思的恨意。
估计是在心里咒骂了武三思一顿,薛绍的脸色才好看了些,低声笑着对张昌宗道:“幸好秀儿与六郎你投缘,如今情况已然好了些,不过,还是不喜欢我的亲近。所以,好六郎,为了我的秀儿,你有闲暇时还请多过来玩耍,好让秀儿早日要我抱抱,天知道,作为她的阿耶,我竟然大半年不能抱她,你说,可不可怜?”